“找趙春兒嗎”鄰居在門外探頭進來招呼小魏,“送村衛生室啦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一羣凶神惡煞的老爺們兒,見他就是一頓胖揍,揍完接着就跑了臉都沒看清”
“”這人渣捱揍了,小魏雖然心裏覺得痛快,但礙於職業關係,臉上還不能露出解恨的表情,強忍着,他點點頭,像老鄉道謝,直奔了村衛生室。
儘管衛生室裏就一個躺在病牀上哎哎喲喲的男人,但小魏還是沒能從外貌上認出他就是趙春他已經被揍的連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村衛生室的大夫以爲小魏是爲了趙春捱打這事兒來的,配合地幫趙春展示傷口,指着他腦袋上染了血的紗布說,“這裏縫了七針,這兒”換個地方接着說,“這裏縫了四針”
“哎喲”趙春氣若游絲地呻吟着,青腫的眼睛緊閉,睜都睜不開的樣子。“疼疼”
看他是真被揍得不輕,小魏沒說明來意,先退出了衛生室,給韓軒打去電話。
“韓老師,趙春好像是被高利貸的人給揍了,挺嚴重,估計現在連白天晚上都分不清了,應該是沒法審訊。”
“好。”韓軒點頭,掛斷電話,眉頭卻驟然蹙起。
白天晚上都分不清
徐家總是掛着窗簾,尤其是徐康樂的房間,幾乎一星光亮都沒有,她可以說就是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而且她也坦白自己需要靠時鐘才能確認時間,所以她確認的四月二十七號下午三點是時鐘上顯示的四月二十七號下午三點,而不一定是真實的四月二十號下午三點。
“去徐震家。”
“哎”正在小賣部裏挑雪糕的林嘉月後衣領被他一拉,一支雪糕都沒拿到,就倒着出了小賣部的門。
徐震和徐康樂還在派出所裏,空無一人的徐家大門緊鎖。
林嘉月剛纔下車的時候踩到了一塊牛糞,現在正低着頭偷偷蹭鞋底。
“怎麼了”韓軒不解她在後面磨蹭什麼,回頭催促。
覺得踩屎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林嘉月沒說,敷衍了兩聲趕緊跟上。“他們家沒人,咱們也沒鑰匙,怎麼進”
沒有一絲犯難的神情,韓軒目光和煦薄脣微啓,輕鬆地說道,“你翻進去。”
“我你爲什麼不翻啊”林嘉月不滿。
“難道你要在下面墊腳如果這樣,那我來。”說着,韓軒挽起衣袖,準備行動。
“哎還是我來吧雖然你不胖,但你肯定比我重,底盤穩”搶佔先機,林嘉月走到牆跟前,朝他使個眼色,“蹲下吧。”
韓軒搖頭,否定了她隨意選擇的位置,向左走了四步,重新選定了位置,然後他指節分明的乾淨雙手撐到滿是灰塵的牆上,扎穩馬步,上身前傾,確定自己已經成了一個牢固的人梯後,他讓林嘉月踩着自己的大腿和肩膀爬上去。
“呃”這個節骨眼兒上,林嘉月卻突然不好意思了,擡了好幾次腳都沒敢踩到韓軒的大腿上。“那個”
她心說,還是得招啊
“我剛纔踩到牛糞了”
“”
“要不我把鞋脫了,光着腳吧。”
彎身,韓軒將自己的鞋子脫下來,“先穿我的。”
林嘉月更不好意思了,“這邊背陰,地涼”
林嘉月明白他的意思,乖乖地接過了他那雙大她不知道多少號的皮鞋。探腳進去,鞋子裏還有餘溫,有點暖,跟她此時心中的感覺一樣。
看來那個陸俊的側寫並不怎麼準,韓軒還是懂得憐香惜玉的
林嘉月身手還算矯健,在人梯的幫助下,三兩下便坐上了徐家的牆頭,往院裏瞧,難怪韓軒要選這個位置,原來這兒有個架子,可以讓她踩着下地,不用想拍武俠片似的凌空一躍。
林嘉月順着架子往下爬時,不禁又佩服起他的好記性。
安全着陸,她對着院牆外小聲喊話,“只要是表,不管鬧鐘手錶掛鐘,都拿走是嗎”
“對。”
得令,林嘉月變身怪盜基德,從正廳的窗戶鑽進屋內。
正廳一塊掛錶,兩張a4紙拼起來那麼大,她踩着椅子小心翼翼將它取下,“啪嗒”一聲,有一根酷似針管的東西從表的背後掉下。
定睛瞧,還真是個根針管
“這不會就是用來注射凝血劑的那根吧”把衣袖拉長,隔着衣服,林嘉月將地上的那根針管撿起。
“我要見我女兒”跟女兒分開了才兩個多小時,徐震已經擔憂到癲狂的狀態,他害怕徐康樂沒有得到良好的照顧,擔心她被這些人沒有同情心的陌生人欺負,他一遍一遍地抗議,要求警方將自己和女兒安排到一起,每遭到一次拒絕,他的不安都會加劇。
觀察室裏,韓軒一邊默不作聲地觀察着徐震,一邊耐心等待痕跡鑑定的結果。
林嘉月有樣學樣,也全神貫注地盯着徐震看,“他纔是真正的女兒控吧”
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
突然停止時,小魏推門而入,臉上帶着一種所有警察在掌握罪犯犯罪證據時會有的興奮表情。“掛錶多處有魯米諾反應,大多呈手指印的形狀dna對比的結果還要再等一會兒。”
“針管的化驗結果呢”林嘉月追問。
“針管內壁殘留藥劑確實是凝血劑,外壁指紋只提取到了呂蘭的,沒有趙春的”
“他這種無賴,面對證據都未必會承認,何況現在證據不足他肯定不會承認自己參與謀害黃欣欣的事實”潛意識中已經將韓軒捧上神探,現在遇到難題,林嘉月習慣性地朝他望去,眼裏滿是期待。
韓軒知道她對自己的希冀,但正如她所說,趙春這樣的無賴,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是肯定不會主動承認自己所犯罪行的,就算找到他購買凝血劑的證據,他也會說是呂蘭讓自己買的,他並不知道呂蘭要用它來做什麼。
如果幸運,藏起針管的徐震知道些什麼,他又願意告訴他們的話,也許趙春教唆殺人的罪名是可以成立的。
案情發展到這裏,人際關係越發錯綜複雜,現在他們竟要用一個兇手去制裁另一個兇手。
“讓我見我女兒”審訊室的徐震再次發狂,猩紅的眼睛就想藏在暗夜中的喫人野獸。
開門。
韓軒拿着徐震家掛錶的照片進到房間裏。
一見到他,徐震的面部表情更加猙獰,彷彿韓軒害他們骨肉分離的罪魁禍首,“把樂樂帶來,我要和她待在同一個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