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 許愛黨接到了縣裏的消息,因爲在鬥爭之中折損了大半多的公務人員,許愛黨不得不去縣裏報道,成了喫公家飯中的公務人員。許愛黨倒是想要接一家人都去縣裏, 可是縣裏安排的房子只有單人間,一家子老小怕是轉個身都困難。

    再加上沈芸在學校裏的工作也丟不開。一家人這麼一合計,只能目送着許愛黨踏上了鄉里的客車。

    自打離婚後,許明心活得肆意,笑着打趣:“要是捨不得你男人,家裏頭有我照顧, 你放心地跟着去吧。”

    “下回再去吧,這會兒學校裏倒是不好請假。”這些年,村子裏的老頭老太太年紀越來越大了,有的老學生已經走了, 還有一些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好使了,掃盲班的學生也越來越少, 沈芸雖然想跟着許愛黨一道兒去縣裏,但是到底還是按捺住了, 以後去縣裏的機會很多, 但是她那些好學的老學生卻是越來越少。

    沈芸呼出一口氣,如果可以, 她很想陪着她的老學生們走完這一條短暫的學習生涯。

    果然, 等沈芸到了教室的時候, 掃盲班了裏的老學生一口一個, “老三媳婦”叫的親熱。但是說出來的話,有點兒不大吉利。

    “老三媳婦啊,你這樣放老三去外頭的花花世界可不行啊,這人啊,要壞了腸子的啊”早幾年前就跟狐狸精勾勾搭搭的,這事兒我們可瞞了好幾年了

    沈芸笑嘻嘻,“哪能呢,我家許愛黨平時對別的女人那是眼風都不掃一下的,我信他”當初可不是沒有女知青給許愛黨送溫暖,可許愛黨每回都拒絕地漂漂亮亮

    “老三媳婦啊,這男人的話能信,母豬都能上樹了,咱女人可得長點兒心眼啊”女學生們苦口婆心地勸道。

    男同學們就不幹了,“這咋說話呢,咋說話呢,我們男人咋就說話不能信了”

    原本打算齊心協力一起勸勸沈芸長點兒心的老同學們,就這樣起了內訌。誰也不服誰,爭得面紅耳赤。

    等放學後,得虧了何桂來接沈芸,沈芸這才脫了身。

    何桂的大閨女年底就要定親了,何桂早早地就讓許明心幫忙留意供銷社裏的布料。昨日,許明心就帶了口信,說是供銷社這回可是到了一批好料子。所以,何桂這不早就掐着點兒等沈芸放學。

    二人一路說着話兒就出了村子,二人沒走過久,就看到了在路邊爭執的夫妻倆,走近一看,原來是嚴香梅夫妻倆。

    嚴香梅抱着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正拉着秦家大伯,二人爭吵不休。

    “秦大放,你有沒有良心當初是誰死求白賴地逼着我,一定要我嫁給你現在現在你跟那女人不清不楚的,對得起我嗎”嚴香梅歇斯底里地喊着,懷裏的孩子被嚇得大哭。

    秦家大伯不耐煩地甩開嚴香梅的袖子,“你一個寡婦能嫁給我,那是你八百子修來的好福氣虧我好喫好喝地給你供着,沒想到,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又是一個賠錢貨,哭哭哭,就知道哭的賠錢貨”

    “秦大放,這是你親生閨女你怎麼能這樣說”

    秦家大伯伸出巴掌嚇唬嚴香梅懷裏的孩子,那孩子頓時不敢哭了,嚶嚶地往嚴香梅的懷裏鑽。“什麼我親生閨女我們家還缺親生閨女我要的是兒子傳宗接代的兒子你生不出兒子來,還要阻止別人給我生兒子你要是敢壞我好事,看我不打死你”

    嚴香梅氣得喘粗氣,“你就不怕我把當年的事情說出去”

    “怕什麼,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要是捨得了你閨女,我有什麼好怕的。”秦家大伯翻了個白眼。

    秦家大伯一瞥見沈芸二人走近,收起臉上兇狠的表情,諂媚地打招呼。“這不是我家勇子的舅媽嘛,這是去哪兒呢”

    嚴香梅一看到沈芸,就低下了頭,轉過身抹眼淚。

    沈芸皺眉,不喜秦家大伯的露骨的眼神,拉了拉何桂,二人繞過人趕緊走了。

    等人走了,秦家大伯也沒有收回視線。

    “我勸你還是死心吧,人家男人可是有本事的你要是敢去招惹她,怕是怎麼死都不知道。”嚴香梅冷聲說道。

    秦家大伯嗤了一聲,“行了,咱們倆人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誰不知道當初你心心念念地想要嫁給許愛黨,可惜人家壓根就沒有瞧上你,所以你別提多嫉妒沈芸了,要不是你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你能被我威脅也是我倒黴,撿了你這個二手貨”

    嚴香梅臉色鐵青,“秦大放,做人講點兒

    良心,自從嫁給你,我就沒想過那些過去的事情”

    “行啊,你給我生個兒子,我也一門心思安心跟你過日子保證把你給供起來要不然,你就別來壞我好事”秦家大伯撂下話就走了。

    沈芸拉着何桂走遠了,何桂才搖頭,“秦家大房這倆年沒少鬧騰,當初嚴香梅還以爲自己包生兒子,在外頭沒少撂下準話,誰成想生出了一個閨女。這不,他們村子裏的沒少樂得看好戲。”

    “那知青又是咋回事兒”

    “提起知青這茬,我也氣得肺疼這都過去好幾年了,當初頭一批來的知青年紀也大了,再不嫁人就晚了。這不,可不就是開始揀着高枝攀了就我家許愛民那個木頭疙瘩,也有不安分的知青上趕着送上門來。”因爲他們生產隊年年出色的表現,許愛民在鄉里也是掛得上號的,聽說還兼了鄉里的一個閒職。

    大明鄉每年都有幾個名額能回城,想要回城裏的女知青們心思就活絡了,有些不惜用自己來討好有門路的人。

    “你家許愛民好歹還是個大隊長,那秦家大伯能有什麼”沈芸平日裏大多時候都在學校裏,對外面的事情大多都是老學生們課間閒聊的時候聽說的。

    何桂撇撇嘴,“那還是那些年輕的女知青好騙,瞧着秦家大伯在鄉里有份工作,人家再隨便說個大話再允諾一下,那些女知青可能明知道這事兒有風險也會去做,她們實在是太想回城裏去了。”何桂說着,也忍不住嘆息。

    等二人說着附近村子女知青們做的事兒時候,不知不覺就到了小竹林

    有時候,緣分真的就是這麼巧妙。

    何桂衝着沈芸擠眉弄眼,“喏,小竹林呢”

    沈芸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調戲回去。“你家許愛民不是對這兒念念不忘嗎”

    說起這個,何桂就想起他家許愛民對小竹林的執着,忍不住紅了臉。“那還不是被你們夫妻倆個給帶壞的了”

    二人推搡着,互相擠兌,就看到小竹林裏出來一個剪着一頭整齊的短髮的年輕女人。年輕女人似乎也沒有先到會碰上人,低着頭匆匆地走了。沒等沈芸二人回過神來,就看到小竹林裏又出來一個男人。

    “秦勇”

    何桂驚呼。

    秦勇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人他明明已經特意晚一點兒出來了,沒想到,竟然還能遇見熟人

    秦勇的臉上只一瞬地僵硬,然後就面色如常地跟沈芸二人打招呼。“舅媽,你們這是去哪兒要去鄉里嗎”

    何桂快人快語,問道:“剛剛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你們偷偷地在裏面做什麼”

    秦勇搖頭,“表舅媽,什麼女人,我怎麼沒看到”

    何桂還想要說什麼,被沈芸攔了。“我們正打算去供銷社,你順路嗎要不然,一起去”

    秦勇渾身一僵,“那真是不巧了,我剛好要回村裏一趟。”

    沈芸將視線留在秦勇身上,“那我們就先走了,回頭供銷社要關門了。”

    等到了供銷社,何桂買了合心意的布料,沈芸想了想,還是將在小竹林外看到的這一幕給提了提。

    如今許明心得了孃家人的照拂,日子過得順心,對於史家人也沒什麼放不下的。但是乍一聽這事兒,許明心也有點兒遲疑,有些決定不下到底該不該多嘴說這麼一句。

    罷了,她也畢竟養了史雪兒那麼多年,看在兒子的份上,許明心怎麼說也是兒子她姐,許明心下了班後,還是去了一趟史家。

    哪成想,史雪兒來開的門,一看到許明心就態度不善,“我知道你是爲了什麼來你想要挑撥離間,說我家秦勇在外頭做對不起我的事情,對吧”

    許明心皺眉,還沒開口,就被史雪兒一頓搶白。

    “我知道你因爲我爸把工作給了秦勇就一直懷恨在心,巴不得我家鬧得雞飛狗跳的,真是不好意思,要讓你失望了我跟你說,要是你是說秦勇的壞話來的,那你就別來了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偷腥,我家秦勇絕對不會”

    “而且,最近有人給我爸做媒了,你要是沒事兒最好還是別上門,要不然,被人看見了可就要壞了我爸的好姻緣了”

    許明心原本好心好意地來提醒一句,沒成想,被史雪兒劈頭蓋臉地擠兌了一頓,二話不說轉身就走。她真的是被屎糊了腦子,竟然還想着上門提醒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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