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伯的大閨女許秀蘭最近時常往許家跑, 跑得十分殷勤。許秀蘭時常幫着沈芸幹活,怎麼攔都攔不住。

    沈芸雖然心裏犯嘀咕,也不好不講情面地將人給攔在了門外。

    “三兒,你說你堂姐每日往咱們家來, 都來做什麼的”沈芸實在是想不出來,許秀蘭這般獻殷勤是爲了什麼,這都半個多月了,每到飯點,許秀蘭也從不在她家喫飯的。

    自打幾個兒子大了一點兒後,許大頭隱晦地提出了許大頭這個名字真的不大好聽後, 後來,索性就去了頭,大兒二兒三兒這般稱呼。

    許三頭壓根就不曾留意過許秀蘭,“我下回留意留意。”

    許二頭正抱着柴火往竈臺邊放, 自打許愛黨去了縣裏後,這些活就歸了兒子們。許二頭剛堆滿了柴火, 站在院子裏撣衣服,就看到沈芸母子二人交頭接耳, 嘀嘀咕咕, 待得走近一偷聽,原是爲了許秀蘭。

    許二頭想來是個記仇的, 小的時候還未分家, 他們兄弟三人就沒少受許秀蘭姐妹欺壓, 所以, 許秀蘭在一出現,許二頭就將人盯上了。

    許二頭原本並不打算插話,但是聽着這母子二人猜測來猜測去,壓根就沒想到摸到真相的邊。許二頭嘆了一口氣,一屁股就在沈芸的邊上落座,“媽,你就別瞎猜了,許秀蘭壓根就不是衝着你們來的。”

    沈芸壓根不信。

    “許秀蘭就差將眼睛都掛在唐唐哥的身上了”許二頭沒好氣地道。

    沈芸盯了幾日,果真看到許秀蘭的眼裏只有季連唐,轉頭驀地發現,兒子們都大了許大頭都已經十五歲了,過幾年就能說親了啊

    而許秀蘭已經十八了,擱村子裏,是該說親了。

    “不過,我怎麼聽說,你們大伯孃託了人給許秀蘭說親啊。唐唐不行啊,他還年紀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回城的。”沈芸倒不是偏幫季連唐,而是她很清楚,過不了幾年,知青們就能回城裏了,而季連唐註定是要回去的,不會留在鄉下。

    “最重要的是,唐唐哥壓根就不喜歡許秀蘭。”許二頭說完這話,就發現他媽的眼神有些灼熱。“媽,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你這眼神怪嚇人的”

    沈芸摸了一把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啊”

    “我兒子長大了,都快要成親了”

    許二頭臉一紅,“媽,你別瞎說。”

    “我兒子都知道啥是喜歡不喜歡了,咋還不是長大了呢二兒,你放心,你媽保證開明,你要是沒找到你喜歡的姑娘,媽一定不逼你結婚”

    許三頭到底還小几歲,忙不迭地問道:“媽,那我呢我呢你會逼我嗎”

    “不逼,不逼,保證一個都不逼”沈芸笑得寵溺,惹得許二頭飛快地溜走。

    沈芸被兒子點醒了之後,果真看到許秀蘭來許家的時候,沒看到季連唐的人影,眼裏都沒了色彩。而大多數時候,許秀蘭鮮少能碰上季連唐,季連唐要跟着知青們一道兒幹活,每日回來都是老晚。

    沒過幾日,許秀蘭就跑來了許家,撲通一聲跪倒在許老頭兒的跟前。“爺,求求你,救救我,我爸媽要把我嫁給老鰥夫”

    追着許秀蘭跑來的許老大夫妻倆訕笑地去拉許秀蘭,“你這孩子怎麼能瞎說,我們可是你親爸媽,怎麼可能會害了你”

    許秀蘭死活不肯走,跪在地上抓着許老頭的褲腿,“我不去你們眼裏只有弟弟你要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收了那老鰥夫好大一筆錢,你們這是賣閨女”

    許老頭皺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如眉面色如常,“哪有什麼老鰥夫爸,你別聽這孩子瞎說我就跟你實話實說吧,對方的孩子二十四了,雖然年紀比秀蘭大了一點兒,但是年紀大好啊,會疼人。說起來他的妹妹是秀蘭的同學,秀蘭以前也沒少到他們家去玩兒,這一來二去,那孩子對咱們家秀蘭就上了心了。這可不比盲婚啞嫁地好了許多我說了這麼許多,也不瞞你們,那孩子前頭的媳婦大冬天地掉進了河裏給凍死了。我也沒什麼好瞞着的,要是不信,你們也可以去打聽打聽。只除了這一點兒,其他的沒什麼好挑的。”

    許老大也忙接話道:“他家條件好,就這情況,可有不少姑娘上趕着要嫁的。可人家偏偏喜歡咱秀蘭。咱家也不缺錢,我怎麼可能做出賣閨女的事情來”

    許老頭皺眉,“秀蘭既然不願意嫁,回頭成了怨偶倒不好了。”

    柳如眉一聽這話,一巴掌拍在了許秀蘭的頭上。“原本我也嫌丟人,不願意多說但是這兒都是自己人,我要是不把事情說清楚,恐怕你們都要以爲我賣閨女”<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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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死丫頭淨挑着難聽的說你怎麼不說說,你看上了知青所裏的一個男知青,當然看誰也不順眼你以爲那些個男知青能有什麼好的,他們現在是落魄了年紀大了,纔想着隨便找個人結婚了。等以後萬一有機會回城了,他們哪還會記得鄉下有個媳婦說不定,人家一走,你都不知道上哪兒找去”柳如眉倒不是說虛的,去年就有一個男知青兒子都已經三歲了,一得了回城的機會,在一個漆黑的夜裏一走了之。

    “不可能”許秀蘭哭着搖頭。“他不可能是這樣的人他說過,以後都會在這裏的”

    “那是人家哄你的”柳如眉氣得不行,“回頭我就去知青所罵一通,這些男知青幹活不行,只知道帶壞人”

    沈芸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用眼神與許二頭交流着。

    沈芸:你不是說許秀蘭看上了季連唐,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許二頭:不可能吧總不能這麼殷勤地靠近唐唐哥,是爲了別的男知青這彎兒是不是拐的有點兒大了

    沈芸:聽着越來越不像是唐唐唐唐跟許秀蘭都沒說過什麼話。

    許二頭:可能我還小所以我可能眼瞎我還看不懂愛不愛的眼神。

    許秀蘭爲了自己的名聲,到底不敢鬧大,被柳如眉給拉着回家去了。

    “那家孩子我倒是見過幾次,是個能幹的,年紀輕輕就是好把式,有一把力氣,聽說他家的自留地都是他伺候的,每年收成都不少。”都是附近幾個村子的,一說起誰家的也都能有個印象。“那倒是比男知青中看不中用來得強多了。”

    再說,許老頭心裏也清楚,許秀蘭打小就是不愛跟家裏頭條件不好的同學來往,所以,那戶人家條件也不差。

    沈芸原以爲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沒成想,等喫過了晚飯後,沈芸都打算睡下了,許秀蘭偷偷地過來敲門了

    “三嬸,我求你了,你讓我見一見唐唐哥吧”許秀蘭說着就要給沈芸跪下了,沈芸忙讓開。

    沈芸有些難以置信,沒想到許二頭不是眼瞎“你說誰你要見誰”

    “季連唐,唐唐哥”許秀蘭壓低了聲音道。

    沈芸想也不想地拒絕,“你死了這條心吧要是你爸媽知道了,還不得跟我吵死這麼晚了,你還是回去睡覺吧”沈芸說完,就將門給關了。

    許秀蘭無法,在門外叫了幾聲,都不見人來開門,只能離去。

    第二天,許秀蘭不死心地找上了正在地裏幹活的季連唐。

    “唐唐哥,我爸媽一定要我嫁給一個老鰥夫,你帶我走吧”許秀蘭淚眼婆娑地說道。

    季連唐皺眉,“你是誰”

    許秀蘭想過很多種可能,壓根就沒有想過,季連唐竟然不認識她許秀蘭的身形晃了晃,不死心地問道:“唐唐哥,你竟然不認識我許大頭是我堂弟啊我經常去我三嬸家的啊”

    季連唐皺眉,看了許秀蘭一眼,“哦難怪看你有一些眼熟。你剛剛說嫁人什麼的,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好像不認識你啊”

    許秀蘭接連遭受打擊,“你怎麼會不認識我呢”

    “季連唐,走了,挑水去了”

    季連唐應了一聲,“來了”

    等季連唐與別的知青走了後,許秀蘭還沒有回過神來。

    “剛剛那姑娘找你有事兒是不是喜歡”

    季連唐忙打斷,“哪有的事兒,是許大頭的堂姐,說許大頭讓我一會兒跟他去撿柴火去。”

    旁的知青瞭然,“也是你運氣好,碰上這麼好的人家”知青們說着話,就走遠了。

    被事實打擊的不行的許秀蘭,回了家後大病了一場,然後就認命了,很快倆戶人家就定下了婚期。

    鮮少回村的方青在參加了許秀蘭的訂婚宴後,也丟下了一個消息,說是大閨女許大華找了一個小夥子,也是許秀蘭的未婚夫的那個村子裏的,一個死了孃的小夥子。

    許老頭勸着方青再考慮考慮,畢竟許大華也才16,再等上幾年也無妨。方青一口回絕,“我家沒個男人,我還能給大華二華挑選什麼好的小夥子”一句話就將許老頭的滿肚子的話給懟了回來。

    許秀蘭聽說了自家堂妹嫁了一個死了孃的破落戶後,許秀蘭又慢慢地恢復了神采,對於她的婚事,也不怎麼排斥。

    用一年年底,許家辦了倆場喜事,倒是熱熱鬧鬧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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