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在那幾秒鐘,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摔到在地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一字一字,悲痛沙啞。
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無力合上,嘴角牽出淡淡的苦笑。自嘲自己理解景少琛跳樓後的感覺了。
冷,還有累。
她想,她可能也有抑鬱症。
真的找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鮮血很快被雨水衝散,在連真真周身,形成了血河。
封裕嗓音沙啞的喊着連真真的名字,肩膀被顧辭緊緊箍着,不准他動彈。
他只能透過窗戶,看着地面下被血水包圍住的連真真。
私人醫生早已待命在一旁,見狀快速衝下去。
連真真做了一個悠長而又痛苦的夢。
她像是被人扔到不見天日的深淵裏,無數只冰涼的手指緊緊箍着她,指甲嵌入到她的肌膚裏。
她渾身都痛,呼吸堵塞,一直想喊救命,可是卻發不出來聲音。
迷迷糊糊的時候,她又好像從深淵裏走出來,一個人坐在公園裏哭泣。
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
“喂,你怎麼哭了”
“是不是你媽媽打你了”
“哥哥給你糖,你不要哭。”
她擡起頭來,看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他將手裏的星空棒棒糖遞給她,閃爍着大眼睛,滿是討好之意。
她抽了抽鼻子,沒有說話。他見狀,便將棒棒糖塞到她手裏。
“我叫連真真”
連真真昏迷中喃喃說着話,脣齒裏夾雜着一抹酸澀。緊閉的雙目,落下一行淚。
封裕守在牀邊,聽到她的聲音響起來,立即看向她,視線焦灼不安。
他伸手摸向她的腦袋,她依舊在發燒,情況不見好轉。
洗掉膚蠟跟麻點後,她的一張臉血色全無,雙目凹陷。眉宇裏像是納着深深的憂愁,微微收攏。長長的睫毛,如同暴風雨吹彎後的芭蕉葉,毫無生機的垂着。
封裕猶豫了一下,指腹沿着她的額頭滑向她的臉頰,眸光布上點點溫柔。
“連真真,你快點醒過來。”
連真真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掙扎了一下,看到自己身處的環境發生變化。
她記得,這是她第一次在劇組拍戲的場景。
她演婢女,許名雅演公主。
因爲發現許名雅篡改了她的高考志願,讓她只能去技校唸書,她忍不住跟許名雅在休息室裏吵起來。
她將許名雅推倒在地,景少琛正好從旁邊過來。
她要衝過去繼續打許名雅,卻被景少琛推開。
“夠了,你還想再欺負名雅嗎”
連真真在他眼裏,看到一抹濃濃的鄙夷。
她想要解釋,他卻不給她機會,冷冷轉身,扶着許名雅離開。
分別十年,再一次相遇卻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他不記得她了,而她卻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他說的那句“哥哥給你糖,你不要哭”的話,讓身處黑暗裏的她得到過無數次的慰藉。
每當覺得痛苦,她就會喫糖,想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