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人的情緒被我安撫的也算是平靜了。
人多。
院內外很快就打掃出來了,血跡擦乾,起碼不鬧眼睛了。
金文龍還是膽小,不擔心別的,怕的就是等我帶着滿玉一走,曲大友再回來折騰,莊少非聽完就拍拍他肩膀,明明年歲比金文龍小,神態卻猶如老大哥一般,“他要是再敢來,那真就活膩了,沒個一年半載的,他走路都費勁,怎麼來”
嫂子做了一桌子的菜,知我明早就要走,急匆的就殺了三隻雞,算是給我們接風洗塵。
甭管金多瑜是因爲啥回來的,咋說都三年沒見了,不但轉變驚人,還給家裏人解決了大事兒,留了筆鉅款,老太太在一聽莊少非是霍毅妹妹霍柔的對象,就更要招待好了。
發狠表示,今晚這頓必須要見肉,絕對不能寒酸。
飯桌一坐,聊得自然還是曲大友這件事,
金家害怕啊,老實了幾十年,說句難聽的,踩死只螞蚱興許都得內疚自責幾日,冷不丁的把人揍那麼慘,曲大友這又臭名在外的,他們能不怕攤上事兒麼。
“小莊啊,要是曲大友和他那幾個兄弟傷養好了呢”
嫂子難掩擔憂的看莊少非,“我們也不想給三丫和你們找麻煩,一旦曲大友再來鬧,你說這到時候”
“放心吧”
莊少非大咧咧的,“我把話放這,以後啊,這姓曲的再來這個村兒,途徑金家的大門那都得繞着走,我金小爺啊他得罪不起”
“金小爺”
老太太夾菜到我碗裏,:“小莊啊,誰是你小爺啊,難不成,霍首長那邊也和你提過三丫的爹讓你叫小爺”
“大娘啊,這個小爺吧”
莊少非笑的有些無奈,“我指的是您小女兒,金多瑜。”
“啊”
老太太不懂,“三丫咋是小爺呢,她姑娘家家的,再說”
“娘”
金滿玉聽不下去了,頂着紗布臉看向老太太,“小爺就是年輕人之間的稱呼,您別上綱上線的,小莊的意思是三丫厲害,本事大”
“啊,本事大”
老太太似懂非懂的,渾濁的眼珠看向我,感慨又生,“是啊,我的三丫本事大了啊大了就這一下午啊,就讓全村人都刮目相看了,你們的爹啊,臨走臨走,真做了件大事兒啊,咱們啊,都沾到光,享到福了”
“娘,您就別提我爹了。”
金文龍腫臉朝滿玉衝了衝,“爹當年其實要把大妹嫁給霍”
“哥”
金滿玉不耐煩地打斷他,“我和霍家就是沒緣分的,我早就認命了這就是三丫的福氣,否則,三丫也不會變化這麼大,讓咱家揚眉吐氣以後,誰都不許在就這個事兒再多一句嘴”
看看
滿玉還是有些魄力的。
我話不多,該說都說了麼,只滿玉的話音一落,莊少非小眼神就過來了,視線一對,他無聲的朝我做出口型,有故事啊
切~
我心裏一笑,什麼故事,純事故
“是是是”
金文龍鳥悄着,意識到自己嘴欠兒就慌張的轉移話題,“我不提,不提了,來,三丫,你多喫點那個,大力兄弟,你在多啃兩個雞腿沒事兒,管夠,喫”
牛大力喫的很歡,瘋狂補充體力的樣兒,端起酒杯,“文龍哥我就這麼和你說哈你家啊,出我們金總一人,這輩子啥都不用愁了金總那小脾氣槓槓的絕對有魄力來,咱哥們走一個”
“好,走一個。”
金文龍包子臉的還和牛大力碰杯,“我家三丫啊,都靠你們照應了”
“哪啊”
牛大力撇嘴,臉喝的通紅,綠林好漢的架勢足夠,“是金總照應俺們我這科長都是她給安排的,沒有金總,就沒我牛大力的今天我就服她”
“是啊,魚兒還用說,絕對的女中豪傑”
姜南華子也來着勁兒,打趣着,“有文化,有能力,有遠見,金大哥您家啊,真是飛出了一隻金鳳凰,北寧市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金小爺了牛氣”
“”
金家人無言以對了。
一雙雙眼睛,歘歘的,看我還是驚訝,活脫脫的就是在說,三丫啊,你這究竟咋變得,這說的是你嗎
我心裏暗笑,七十二變,回爐重造唄
一頓飯。
金家人是訝異聲不斷,表情寫滿了高低起伏坐過山車。
姜南華子牛大力他們捧我都習慣了,臭貧起來就誇張的沒頭,恨不能把我說的三頭六臂,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接受能力強點沒追問的,也就金滿玉了。
我沒多做解釋,金家人愛怎麼想怎麼想
於我來說,事兒辦完就行。
利索了
咱好趕緊撤。
沒想到的是魏大明,這貨居然把電話打到了下樑村部,想想也就明瞭,誰能讓魏大明這麼執着的關注我動態
姓霍的唄。
大晚上的,村長顛顛的過來叫我去接電話,正好,我和魏大明就說了說家裏的情況,金滿玉的燙傷,以及我要帶她回北寧的事兒。
幾句話
簡明扼要的都說清楚了。
我這邊聯繫不到大哥,魏大明那邊肯定會和霍毅有通氣兒,我得讓大哥都知道啊。
咋說,都是帶孃家人回去,就算不在一起生活,也得知會一聲。
掛下電話,我踩着月光回到金多瑜家
一路上,心思都有些複雜,這一天,經歷的有些多,表面上,是嘁哩喀喳,要說不累,不可能
心累啊
回到院子,大家都已經休息了,房在喫飯時就分完了,金家人包括我,住一間房。
莊少非那哥四個,住另一間,我站在院裏失了會神,有點不想回屋,知道還得被金家人問來問去,煩
擡腳,我去了後院
月光很亮,清冷冷的,照的後院的墳山上都是影影綽綽~
鳥叫聲時不時的在夜空中響起,擡着眼,還會在墳頭間看到磷火,綠綠的~熒熒的~飄飄忽忽~
風吹着樹枝發出簌簌的聲響,陰涼涼的,有幾分滲人。
我抱着胳膊,靜靜地看,脣角,卻不自覺的牽起,大哥啊,這就是金多瑜家的後院
都是先人。
只不過,我並不認識這些先人啊。
“金~多~瑜~”
後背忽的傳出陰沉沉的男音兒,聲線顫抖,叫魂似得,“我死的好慘啊~我死的好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