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內人來人往, 都在忙碌即將來臨的冬至祭禮。

    皇帝重視文教,諸藩國也見勢意思意思, 紛紛給國子監送上賀禮,以示對孔孟的尊崇。

    “讓開,快讓開”幾個壯漢推着一尊雕塑走在國子監內, 口中吆喝不斷,一路上行人見了接連閃避。

    那是一尊薩滿雕像,色彩豔麗, 五官誇張, 瞪眼齜牙地注視着路上手無寸鐵的學生, 充滿了域外神祕色彩。

    蕭景鐸和白嘉逸也正好在場, 他們側身給雕塑讓開道, 目送那尊雕像遠去。

    蕭景鐸停下腳步, 回頭望着那尊雕像。白嘉逸站在他身側, 問道:“這是哪國送來的賀禮”

    “信奉薩滿,多半是北方草原的習俗, 我看不外乎是吐蕃、回紇, 或者是突厥。”蕭景鐸回道。

    “你怎麼連這都知道”白嘉逸嘖了一聲, “話說他們信奉薩滿是他們的事, 把薩滿神雕像送給國子監算什麼情況”

    蕭景鐸輕輕笑了一下:“許是想讓他們的神靈保佑這次祭禮罷。”

    白嘉逸忍不住又望了幾眼, 一回頭才發現蕭景鐸已經走遠了:“唉, 你慢點, 等等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們在塑像裏藏了人, 想乘機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蕭景鐸對此只是隨意一笑:“就算那個神像是空的,最多不過藏兩個人罷了。兩個人能做什麼”

    白嘉逸回想了一下方纔雕像的體積,不得不承認自己異想天開了。“也是,藏兩個人都勉強,更別說藏一支軍隊那把東西送過來做什麼呢”

    蕭景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明日國子學的師兄舉行文道宴,你去嗎”白嘉逸問。文道宴是一個半官方的宴會,名字說的好聽,其實只是諸位學生藉着論道的名頭玩樂罷了。雖然如此,但架不住主辦之人財大氣粗,名頭吹的響亮,而且又臨近放假,竟然在國子監內傳播甚廣。

    “文道宴”

    “對,那位師兄和我吹得天花亂墜,說是主辦師兄和皇室沾親帶故,這次甚至能把皇子請過來。”白嘉逸好笑地搖搖頭,“真是什麼都敢說。”

    蕭景鐸眨了眨眼,突然改變了主意:“既然如此,我倒還真想去看看了。”

    白嘉逸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蕭景鐸在說什麼,他喫驚地張大了嘴:“我沒聽錯吧你居然要參加同門的宴會”

    “之前有課,這才耽誤了同門聚會。”蕭景鐸笑着看向白嘉逸,“怎麼,不行嗎”

    “怎麼會”白嘉逸也笑了,“這樣說,我倒也想去了。”

    白嘉逸本來以爲舉辦者只是說說,沒想到文道宴當天,居然真的有皇子蒞臨。

    衆人圍着三皇子,套話套的不亦樂乎。白嘉逸嘖嘖搖頭,用手肘輕輕撞了蕭景鐸一下:“那可是宮裏的皇子,你不去露個臉嗎”

    蕭景鐸的心思完全不在此處,他隨意地應付道:“唔,好,我一會去。”

    白嘉逸不悅:“喂”

    可是蕭景鐸沒等他說完就蹭的站了起來,匆匆丟下一句話就往外跑:“我出去一下,有什麼等我回來再說。”

    蕭景鐸方纔掃到幾個域外摸樣的人相互撞了撞,然後就陸續出去了,蕭景鐸直覺有異,顧不得白嘉逸說了什麼,也顧不得看顧被託付給他的黎清風,立刻起身跟了出去。他尾隨着這幾人,悄悄走到外面。

    幾個漢子從屋裏出來後,他們肩膀搭着肩膀,看起來就像相談甚歡的學子一樣,相約往外走。他們似乎漫無目的地飄蕩,漸漸走到薩滿像前,兩個漢子站在前面,剛好擋住了另一人。

    另一個人藉着同伴的阻擋,迅速將手伸向神像底部。然而他探手進去一摸,然後就意外地擰起了眉。

    他不信邪,屈起指節在薩滿像四處敲了敲,咚咚咚的聲音在神像內反彈了幾次,最後傳入衆人的耳朵。

    這人正驚疑不定,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是不是很奇怪,爲什麼藏在薩滿像裏的武器不見了”

    這幾人大驚,霍地扭過頭,就看到一個圍着白狐毛領的小姑娘領着兩個侍女站在不遠處。

    小姑娘身上披着紅色的披風,素白的小臉陷在毛絨絨的領子中,可愛的不得了,就連嘴邊的笑意都那樣賞心悅目。她雙眼彎起,宛如新月,再配上紅彤彤的披風,在這樣寒冬臘月中像送財童子般討人喜歡。

    可是這幾個人卻提起了心,他們乾巴巴地大笑了幾句,喊道:“你是誰家的小娘子,來國子監找親戚兄長嗎你兄長也真是的,居然放心讓你一個小姑娘站在外面。這裏危險,快去別處玩吧”

    小姑娘卻笑着搖了搖頭:“連我都認不出來,還妄圖離間諸國,挑起宣朝內亂,真是癡人說夢。”

    這回他們徹底撕破了僞裝,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來:“你究竟是誰”

    話音還沒落,一隻羽箭穿破嚴寒,帶着凜凜破空聲朝這幾人飛來。彷彿信號一般,轉瞬間,許多身披黑甲的士兵就從周圍涌了出來,訓練有素地朝他們包抄而來。

    幾個漢子一看事情已經敗露,只能破罐子破摔地朝屋裏大喊:“形勢有變,立刻動手,殺了他們的皇子”

    容珂聽到這句話卻還搖頭感嘆:“我站的這麼近,先殺了我豈不是更快”

    蕭景鐸剛跑過來就聽到這句話,他心裏既着急又生氣:“郡主,這裏危險,你快閃開”

    容珂朝蕭景鐸掃了一眼,淡淡地說:“不是讓你去保護黎清風麼,他看起來是真的弱,你回去看顧他爲要。”

    蕭景鐸自己着急地不得了,而然這位主子卻這樣氣定神閒,他只能再勸:“郡主,刀劍無眼,你還是躲避一二吧”

    容珂身後的侍女已經全神警戒,聽到蕭景鐸的話,她們也連聲應和。容珂只能不情不願地說了句:“好吧。”

    眼看這位小祖宗終於肯屈尊躲上一躲,蕭景鐸感動不已,連忙護着容珂往人少處走。

    屋外的動靜很快就傳到屋內,回紇埋伏在屋內的人聽到外面的打鬥聲時就心知不好,可是他們手裏沒有武器,戰鬥力大大下跌,只能倉促發難。諸國來朝,宣朝自然不會毫無防範,鴻臚寺和金吾衛對諸國的兵器盤查特別嚴,回紇人無法將武器帶入皇城,自能另想他招。他們聽從巫師的指示,將刀劍等物藏在薩滿神像內,借賀禮之名送入國子監,然後找時機殺死幾個其他藩國的王子,挑起宣朝和諸國的戰亂。今日他們偶然得知宣朝皇帝的三皇子也會來國子監,這簡直是送上門的肥羊,回紇的細作不願意放棄這個大好時機,於是約定好今日發難,殺死三皇子和諸國王子,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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