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兩張白紙我的信呢”

    吳四夫人當即冷笑:“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我先前還奇怪你送兩封空白信件回來做什麼, 昨日二房送信回來,我們才知你竟然闖下了這等大禍。真不知該說你聰明好還是愚蠢好, 既然想謀害別人,那就把腦子放聰明些,你自作主張送信回來就罷了, 竟然還被別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掉了包,你真是,白活這麼大歲數了”

    吳四夫人真是氣得心口痛, 吳家繁衍了快一百年, 旁支甚衆, 大家族裏人多是非也多, 她們四房一直都是不上不下,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可是昨日在長安裏做官的二房送信回來, 詢問四房爲什麼又在擅作主張。

    吳四夫人當時都被問懵了,再一細問, 才知道她們四房的庶女想要借家族的力操縱新科進士的授官選試, 如今長安文人裏已經傳遍了, 人人都知定勇侯夫人心狠手辣, 容不得原配留下來的嫡子, 絞盡心思地打壓繼子。

    而吳家的其他人對此一無所知, 還是二房的郎君在外宴會時, 偶然聽到衆人在談論此事, 這才連忙寫信送回本家, 詢問此事的前因後果。也是這時候,吳四夫人才明白了前段時間那兩封奇怪的信件到底是什麼意思。

    吳君茹和嫡母關係不好,不願意求助嫡母,所以繞過吳四夫人直接給她的父親吳四郎寫信,可是吳四夫人是什麼人,大家族裏的夫人最是耳目精明,她怎麼會允許庶女饒過她和前院聯絡,所以吳四夫人毫不手軟地截下吳君茹的信件,當即就拆開信封,想看看庶女到底在信裏寫了些什麼,非要繞開她這個母親。

    然而奇怪的是,信封裏只有一張白紙,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吳四夫人簡直莫名其妙,但是她每日要處理的事情極多,沒一會就把這封奇怪的書信拋到腦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吳君茹又送來一張空白的信件,這回吳四夫人感覺到不對了,她本打算找時間和吳四郎說一下這件事,可是後來瑣事纏身,她居然把這回事給忘了。現在東窗事發,吳四夫人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原來不是吳君茹送了兩封白紙回來,而是她的信件中途被人給調換了。吳四夫人後悔不已,若她再警醒一些,早早將此事告訴吳四郎,或許也不會釀成禍事。

    但是事到如今,吳四夫人怎麼會主動承認錯誤,她自然一股腦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吳君茹身上。吳家的長輩幾乎要被氣炸,之前長安鬧瘟疫那次,皇后因爲吳君茹而被太子拿住了短處,被迫讓出許多好處,到了如今,居然又是因爲吳君茹,讓吳家陷入這等境地。

    吳家女氣量狹小,迫害繼子,還竄通家族,暗中對吏部選試做手腳,這難道是什麼好聽的名聲嗎

    吳四夫人也慌了,之前雖說吳君茹背上了不慈的名聲,但吳四夫人完全可以推脫爲吳君茹是庶女,只和生母親近,不聽從她這個嫡母的管教,歸根結底只是吳君茹自己婦德有虧罷了,和吳家和吳四夫人沒有任何關係。可是這次卻不一樣了,如果操縱選官的罪名落實,那就是牽連整個吳家的大事。雖說所有家族都免不了如此,暗中和吏部通氣,安排自家子弟或者排擠政敵,這幾乎約定俗成。但是做歸做,若是被人抖露到明面上,那就很難看了。

    吳家自然不肯背這個名聲,所以吳家老夫人把吳四夫人罵了一頓之後,就讓她立刻來解決此事。吳四夫人心裏有鬼,當時連還嘴都不敢,馬上讓人套了車,她自己親自來長安庶女。

    吳君茹也知道自己又被蕭景鐸暗算了,她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蕭景鐸竟然敢調換她的信件,還將她矇在鼓裏這麼久,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吳君茹恨得牙癢,對吳四夫人說道:“母親,你聽我解釋。我本意並不是如此,我只是”

    吳四夫人冷笑着看向吳君茹,最後就連吳君茹自己都圓不下去了。她突然想到什麼,尖聲喊了出來:“不對,如果我的信被掉包了,那我收到的回信是誰寫的”

    吳君茹立刻撲到梳妝牀邊,急急忙忙地拉開首飾盒,連簪釵灑落了一地都來不及管。吳君茹粗暴地翻動了一會,最後頹然地垂下手,喃喃自語:“怎麼會,怎麼可能”

    吳四郎給她的“回信”不見了。

    早在吳君茹翻動首飾的時候吳四夫人就跟過來,她站在吳君茹身後,緊緊盯着吳君茹的動作,現在看到吳君茹的表情,吳四夫人也明白了,她既氣又恨,頗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我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你還是堂堂侯夫人呢,竟然連自己的屋子都管不好,我真是哎呦,氣得我頭疼”

    吳君茹委頓在地上,陷入對自己深深的懷疑中。

    怎麼可能,她有前世職場的經驗,自認爲馭下有術,管理區區後宅根本不在話下,她從沒有將家裏的丫鬟和小妾放在心上,即使她現在腳踏實地了很多,可是不可否認,她內心深處還是帶着穿越女的優越感,她總覺得自己不會輸給古代人。但是現實卻狠狠打了她的臉,送出去的信件被換可以說她困於內宅,對外部掌控不強,可是妥帖收好的“回信”也沒了,這豈不是意味着她連引以爲豪的內宅掌控力也輸給了蕭景鐸

    “我記得你那個繼子才十七歲吧,你連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也鬥不過。他還是個郎君呢,主要的勢力都在外院,你作爲他的嫡母,竟然連內院也掌握不住。”吳四夫人失望地搖頭,“算了,懶得說你,你自己做下的孽,少不得要我來替你還。你的繼子現在在府上嗎把他叫過來,一會我讓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

    吳四夫人說得這麼明白,吳君茹立馬紅着眼擡起頭:“你讓我和蕭景鐸示弱”

    “不然呢”吳四夫人也怒了,“你技不如人,現在還想端着身段嗎你自己名聲淨毀不要緊,可別帶累了整個吳家。”

    蕭景鐸剛巧在府上,聽到福安院的傳喚,他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就好整以暇地隨着領路丫鬟往主院走。

    蕭景鐸還沒走近就有侍女跑過來和他問安,伶俐的侍女撩開珠簾,嬌聲軟語對蕭景鐸笑:“奴給大郎君請安,郎君萬福”

    蕭景鐸心裏覺得好笑,等他走入正屋,一眼就看到臉色僵硬的吳君茹,以及笑容熱切的吳家四夫人。

    “這就是大郎君吧,好孩子,真是一表人才。”

    蕭景鐸按照規矩給吳家四夫人行禮,還沒等他拜下去,吳四夫人就下來扶住了蕭景鐸的胳膊:“按理你是我的外孫,都是自家人,何必這麼見外。”

    這話說得吳四夫人自己都噁心,吳家想讓蕭景鐸騰出嫡長子之位,蕭景鐸也記恨吳家的逼迫,雙方都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暗地裏做過的哪些事情,可是現在,吳四夫人卻不得不放下身段,和蕭景鐸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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