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明秀本來打算睡個午覺,但是那兒母女倆不停地說,說到激憤之處,還放大音量,一點素質都沒有,也一點兒都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在她們的憤憤糟糟的吐槽聲中,韓明秀根本沒法入睡,只好無奈地閉着眼睛聽她們兩個吐槽。

    聽了半天,才聽出了一些門道:這母女倆現在生活得不太好,年輕的女人要被下放到偏遠農村當知青去了,她怕到那邊受苦,就想多帶點錢。然後她娘沒有錢,於是,這娘倆這纔想到已經被她們斷絕了關係的丈夫和父親,這才豁出車費錢跑到這邊兒來找那個倒黴的男人。

    結果,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那個男人現在活得跟條狗似的,別說賙濟她們,連他自己都喫不飽呢。

    “早知道這樣咱們就不過來了,白瞎這趟車費錢了,有這車費錢,都夠我買一件羊絨大衣的了。”年輕女人懊悔地說道。

    歲數大的說:“誰知道他現在能落魄成這樣呢想當初他可是京城屈指可數的大富豪,手指縫裏漏點都夠別人活一輩子了,還以爲他下放到這兒咋滴也得偷着帶點啥,沒成想毛都沒有。”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年輕的忽然坐了起來,瞪着眼睛說,“誒媽,你說能不能是他有,就是不肯給咱們,故意裝窮呢”

    歲數大的女人十分篤定地答道:“不可能,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他最疼你了,你看他跟別人備不住藏心眼兒,跟你是絕對不會的,就是有一分錢他都得給你花,絕不會藏私的。”

    年輕女人撇撇嘴:“那是過去,現在他都跟他那個老太婆一起生活六、七年了,說不定早被那個老太婆洗腦了呢,你看咱們這趟來,他對咱們的態度,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還說咱們跟他沒關係了,叫咱們往後別再來找他,哼,他還以爲他是啥香餑餑呢,一個罪人而已,要不是爲了錢,他就是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會來找他”

    “行了,別生氣了,沒準兒他是怕連累你纔不認咱們的,反正咱們也指望不上他了,往後就別提他了,權當沒這個人得了”歲數大的女人說道。

    兩人巴拉巴拉地說了半天,大概是說渴了,那個歲數大的就從提包裏翻出個杯子來,指使那個小的:“去給我打杯水來,都說渴了。”

    小的不樂意地說:“你自己去唄,又不是我要喝水。”

    歲數大的眼睛一瞪說:“我養了你二十年,從小給你端屎端尿的,我都沒嫌麻煩,就讓你給我打杯水,你就囉裏八嗦地說這麼多,就你這樣的,我還能指上咋滴”

    小的一看老孃不樂意了,大概是怕老孃記仇,她下鄉時老孃不給他錢,就撇手接過杯子,嘟囔說:“我去,我去還不行嗎,真是的,這一天天的淨事兒,就不能讓我歇會兒”

    “死丫頭,叫你給我打杯水就說三道四的,這我要是癱巴的那天,你還不得把我撇出去啊”歲數大的也不是好脾氣的,聽到女兒反反她,就針尖對麥王地懟了回去。

    韓明秀睜開眼,望着上鋪的牀底,只覺得“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句話真是太對了。這娘倆,就沒一個好東西,果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不一會兒,那個年輕的姑娘回來了,沒好氣的把手中的杯子塞給了她娘:“給你,喝吧。”

    她娘一看女兒的態度不好,憤憤地說:“死丫頭,你再跟我倆賭氣冒煙的,等你下鄉時一分錢我都不給你”

    她閨女大概是被這句話給嚇住了,沒敢再跟她娘接着擡槓,撅着嘴坐在一邊,不吱聲了。

    歲數大的端着缸子,滋溜滋溜地喝了起來。

    聽到她喝水的聲音,韓明秀忽然想到她自己也半天沒喝水了,還真有點兒渴了呢。

    於是就從牀底下拽出一個提包,在提包裏拿出一罐頭瓶的蜂蜜,一個杯子和一把勺子。

    這蜂蜜還是她去年進山時採來的野蜂蜜呢,味道甜美純正,韓明秀很喜歡喝,總時不時的喝上一杯。

    她擰開罐頭瓶,舀了一勺蜂蜜放在杯子裏,又把罐頭瓶蓋好,裝進了提包裏,正準備放到牀底下去。

    這時,對面那個歲數大的女人突然說:“同志,你這個是蜂蜜吧”

    韓明秀淡淡地說:“嗯。”

    對於這種品行不端的女人,她懶得搭理。

    然而,這個女人像沒看出韓明秀的冷漠似的,興奮地說:“那你能不能勻給我點兒,我便祕,大夫告訴我喝蜂蜜呢。只是這玩意兒太難弄了,我走遍了京城都沒找到,正好碰到你有,就勻給我點兒吧。”

    韓明秀冷淡地說:“對不起,我也便祕。”

    說完,把提包塞到了牀底下。

    “哎呦你這個人啊,我又不是白要你的,我給你錢。”歲數大的女人從兜裏掏出一把鈔票,拿出一張一塊的,遞到韓明秀的面前,理直氣壯的說,“一塊錢,買你一罐頭瓶蜂蜜,不虧吧”

    韓明秀看都不看她一眼,端着杯子向外面走去。

    “不賣”她硬邦邦的說道。

    “哎你這個人,你這什麼態度啊”

    老女人一看韓明秀帶搭不惜理的,氣得在後面嚷嚷起來。韓明秀也不搭理她,愛叨叨啥就叨叨啥去吧。她徑自到打開水的地方打了開水,之後就端着蜂蜜水回來了。

    回來後,韓明秀一下就發現自己的牀鋪竟然溼了。

    而那個老女人,拿着空杯子,帶着得意的神色,幸災樂禍地說:“哎喲,真是不好意思,剛纔我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把水灑到你的牀上了,小同志,你不會生氣吧”

    韓明秀神色一厲,剛想把水潑回去,忽然又想到她那張介紹信是假的。

    萬一她跟這個老女人打起來,肯定得驚動火車上的工作人員,到時候工作人員要是想調查打仗的原因,第一個提出的要求就得是看她們的介紹信。

    她那封介紹信雖然逼真,但人家要是真把電話打到孫敖屯生產隊兒去,那她那封介紹信可經不起推敲啊

    所以啊,還是別激化矛盾纔好。

    至少,別激起表面上的矛盾,想個法子,讓她們幹憋氣纔好。

    想到這兒,她呵呵兩聲,不以爲意地說:“沒事兒,正好我嫌這被褥髒呢,剛纔才蓋了一會兒就覺得身上癢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個蓋它的乘客身上有蝨子,正好我想換換呢。

    說完,從牀底下又拽出一個更大的提包,反正她是第一個到車廂裏的,也沒人看見她帶幾個提包進來的,她自然可以隨心所以的從空間裏往外拿東西。

    她拉開提包,提包裏面裝着一個蓬鬆的枕頭,一條壓得扁扁的羽絨褥子和羽絨被。

    羽絨褥子和羽絨被看起來很小,可是抖落開之後就變得又大又蓬鬆了,躺上去一定很舒服很暖和。

    她這一連串的動作,把那母女倆都看傻了,沒想到一個不起眼兒的小姑娘,竟然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了這麼一套像樣的鋪蓋,這要是她們的鋪蓋該有多好啊

    那個年輕的,過了年就要去北大荒當知青了,聽說北大荒的冬天出奇的冷,要是能有這麼一套羽絨被褥,大概就能好的多了吧......

    韓明秀把鋪上原來的那牀被褥捲了起來,放在了旁邊的小茶几上,把羽絨被和羽絨褥子鋪好,舒舒服服地坐在了上面,開始美滋滋地喝她的蜂蜜水。

    喝了幾口後,又從提包裏拿出一個蓬鬆柔軟的大面包,奶油味兒的,一根香腸,邊喫邊喝起來。

    這兩樣東西都是她從蘇國帶回來的,純肉灌的香腸,咬一口,肉味兒便瀰漫了整個小車廂。

    “咕嚕”年輕女人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一聲,不曉得是餓的還是饞的。

    歲數大的那個也盯着韓明秀手裏的香腸,一個勁兒地咽口水,心裏真是五味雜陳呀。

    韓明秀假裝沒看到,吧唧吧唧地喫得更香了

    媽蛋的,叫你們壞,饞死你們

    ------題外話------

    謝謝

    11181101送了1張月票

    太陽天天天藍送了1捆催更炸彈

    1977妮妮姐送了1朵鮮花;1張月票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