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掛了電話,卓宏釗就推門走進來。

    短短的幾天,卓宏釗彷彿老了十歲,腦門禿得更加厲害,整個人都顯得臃腫而邋遢。

    “何總最近怎麼樣”自打妻子遭遇了車禍,正在準備打離婚官司的卓宏釗就陷入了買兇殺妻的流言裏。雖說無憑無據,但是警察幾次來找他錄口供,這足以令他膽顫心寒。

    “還是那樣唄”何依十指交叉,淡淡地睨着卓宏釗,淡淡地道;“卓廠長,沒有做過的事情不必心虛”

    “我不是心虛”卓宏釗抹了把額角的冷汗。大熱的天,他都感覺脊背冰涼。“我是怕連累到何總”

    “身正不怕影子斜,無所謂”何依淡淡地道。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就一邊跟卓宏釗說話一邊拿過手機,沒有看號碼就接聽了。

    電話裏好一陣沉默,只有熟悉的似有若無的喘息聲。何依猛然一怔,她幾乎立刻就衝口而出。“楚天翼”

    “何依,”電話那端終於響起男子激動的聲音,他帶着愧疚和悔恨,沉痛地道;“我查到了,不是你爸爸舉報的”

    原來他還在糾結這件事情何依撫了撫額頭,有些不耐煩。“唔,查到就好你該明白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個錯誤但我爸爸去世了,你做什麼都無法挽回你犯下的錯誤”

    由於心情差,她的語氣也有些惡劣。其實並不是完全衝着楚天翼,而是她此時正煩躁,只能說楚天翼的電話打過來的不太是時候。

    “我知道”楚天翼沉痛地檢討自己。“都是我的錯何依,我無法原諒我自己,今生今世”

    何依怔了怔,她沒料到他竟然比她還要糾結此事。沉默了一會兒,她方緩緩地道:“說這些有用麼”

    “我不能原諒自己”楚天翼嘶啞的聲音帶着壓抑的痛苦,就像在地獄裏掙扎的冤魂。“我都幹了些什麼”

    何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或者該勸一勸他她實在提不起太大的興趣,對他此時的痛心疾首無法感同身受,但是掛電話似乎又有些太過了,就尷尬地僵默着。

    “對不起”楚天翼嘶聲問道:“我要怎麼做才能補償你受過的苦痛”

    何依沉默了許久。在她沉默的時候,的確有認真思索楚天翼的問題。他問她,他要如何做才能補償她這些年受過的苦痛,她竟然無法回答。她受過的苦痛太多太深了,似乎早已麻木。他要如何補償她

    那麼她只能告訴他,他就算把他的性命拿出來也無法彌補。

    許久,何依道:“算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彷彿有千斤之重。當她說出來的時候,心裏竟然一陣的輕鬆。至少,她放下了跟楚天翼之間的仇恨,不再耿耿於懷。

    然而楚天翼顯然並沒有放下,他迷失在自責的沼澤裏無法自拔。“我真是太蠢了後半生,我將會一直在悔恨中度過,也許這是上天對我最殘忍的懲罰何依,這樣的懲罰遠比你持刀將我凌遲更加殘忍”

    何依沉吟了片刻,要求道;“我希望你不要將這種悲觀絕望的情緒傳染給婉婉當她再去看望你的時候,你最好將你最陽光明亮的一面呈現給她我希望婉婉能在陽光下成長,你不要做她生命裏唯一的陰霾”

    楚天翼默默的聽着,不再說話。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何依無語,感覺跟此人真得無法勾通。再擡頭,卓宏釗仍然苦着臉,卻有些詫異。

    “何總,您的前夫在給你打電話你最好不要理睬他”卓宏釗雖說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但他仍然替何依着想着。“離了前夫,現在的你多好啊有什麼事情易少幫你頂着,不然警察早就找你去錄口供了”

    的確,儘管外面狂風暴雨,但何依的世界仍然一片風平浪靜。她的生活有條不紊,除了外面的流言蠻語,實際上並沒有改變什麼。

    何依知道卓宏釗是一片好意提醒,儘管有些時候他語言表達並不好,她還是點點頭。“知道了。”

    魏佳夢跟着方宇來到了一家娛樂會所,很大的包廂,裏面烏煙瘴氣的,什麼人都有。幾乎每個男人的懷裏都抱着一兩個女人,方宇的身邊只有她算是比較希奇了。

    果然,這異常引得許多人注意。“方少今天怎麼喫素了只帶了一個女伴,還打扮得這麼禁慾”

    “注意些,這可是我的女朋友”方宇大大方方地向衆人介紹懷裏的魏佳夢,嘴角浮現一絲得意。

    此話引起現場的一陣騷動,衆闊少們紛紛起身近前打量魏佳夢,似乎在觀察一個珍希動物。

    “喲,長得不錯”

    “也算不上傾國傾城嘛”

    “清湯小面”

    “胡說,我看着像白菜嘿嘿,好白菜都被豬給拱了”

    於是,一片轟堂大笑。

    魏佳夢更害怕了,她緊緊地攥着方宇的衣角,生怕被這些流氓給拉走。

    “喂,方少,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良家婦女啊已經拐到手了”顧俊鯤還沒忘了方宇發下的狠,關於那個誘拐良家婦女的誓言。

    “嗯,就是她”方宇揚眉吐氣,彷彿自己懷裏擁着的女人是何依。反正真相如何只有他自己心裏明白,但這種場合,面子還是十分重要的。適當的吹吹牛皮,滿足一下虛榮心和自信心,還是十分有必要。

    於是,一片勝利的歡呼聲。接下來,又是開香檳又是碰杯,一陣觥籌交錯的歡喜忙碌。

    魏佳夢就像一隻受驚的小貓,走到哪裏都緊緊地攥着方宇,生怕被人給拽走。雖然這些闊少們看起來十分歡迎她的到來拼命的碰杯喝酒,她總覺得有些害怕。“方宇,我總覺得這些不像是好人我們回去吧”

    “這些都是我的兄弟”酒肉兄弟

    “可可是”魏佳夢壯起膽子,小聲地說:“我我怎麼覺得這裏有些悶有點兒噁心反胃”

    “兄弟們都很喜歡你,你是我方宇的女人,你不陪在我的身邊,難道讓別的女人陪在我的身邊”方宇挑了挑眉毛,有些不滿地看着她。

    於是,魏佳夢只好忍住翻騰的胃,陪着方宇坐下來。

    這些紈絝子弟聚到一起能有什麼正經的話談,左右不過是女人、車子還有各種樂子。

    魏佳夢還要時不時忍受一些鹹豬爪的騷擾,嚇得她想哭又不敢哭。她想對方宇說爲什麼易良擇從不帶着何依跟這些花花公子們相聚,而且他們也不敢當着易良擇的面對何依動手動腳

    但是她只敢腹誹,並不敢真把這些話說出來。否則方宇肯定大發雷霆,極可能當時就要她滾去找何依和易良擇了。

    魏佳夢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着,儘可能的把自己的身體往方宇的身邊縮,想着讓他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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