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這次查清楚了,原來那車不是那小子的,是他老婆梁冰的,那梁冰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堂堂江楓集團的現任總裁”下面的人嘰裏呱啦的彙報着。
“江楓集團總裁怎麼了不也是在我們青龍幫的地盤上做生意我們平日裏不管就是了,管起來,任由她是什麼天王老子也得給我們交錢上供”一個賊眉鼠眼的人說道。
背對着他們的青年人還是在宣紙上默默臨摹着字體,神態之間看不出一點別的情緒。
“七爺,上次是他們大意了,讓那小子溜了,這次我們來個擒賊先擒妻,再給他弄個甕中捉鱉怎麼樣”刀疤男信誓旦旦的說着。
矮個子瞧了瞧七刀這邊的神色給刀疤男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讓他把握着度,別吹過了,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七刀起身看了看自己這幅字,似乎很是滿意。
“你倒是說說,具體怎麼個行動方法。”七刀看着桌上的字,目不轉睛的說道。
刀疤男一聽這話來了勁兒,“要我說,咱們先逮了那個小娘們,叫什麼梁冰的,她不是總裁嗎肯定命值錢着呢,讓那小子湊錢來贖,人來了以後,咱們就用麻袋套住,給他打一頓懵的讓這小子知道知道咱們青龍幫的厲害以後出門躲着點走”
矮個子不住的搖頭,刀疤男正在興奮頭上,什麼都顧不上了。
“哦然後警察找來,再弄幾個兄弟進去”最後一撇的力道沒有掌握好,七刀直接將毛筆摔在了案上,身邊幾個人都不再敢吭聲了。
“說了幾次了青龍幫是在新時代背景下的組織,還搞舊社會那一套怎麼成那兩個老人就是不守幫規,我七刀雖然疼惜他們的命,可我更疼惜我手下這些個還活着的兄弟”
刀疤男不敢吭聲,弓着腰,連連點頭。
“是是是”矮個子忙上前應道,“您給咱們立的規矩,都記着呢,記着呢”
七刀冷冷掃了一眼面前的幾個人,“記着還給我整這些”
“是兄弟幾個冒進了,我一定狠狠的罰他們您放心您放心”矮個子回頭說道,“還不快抽自個兒嘴巴子不會說話惹七爺生氣”
餘下的幾個人哪裏還敢有別的動作,連忙開始對着自己的臉抽了起來,還都挺捨得下手的。
那能不捨得嗎
自己不捨得的話,就有人來替自己“捨得”了,到時候就不是腫幾天臉這麼簡單的事兒了。
既然這上了手了,沒有七爺的命令,誰也不敢停下來,眼瞧着腮幫子就一點一點紅腫起來了。
矮個子回頭看了看,忙說道,“七爺,這件事情還是聽您的,您說怎麼解決,咱青龍幫也有面兒,也能給那小子點厲害嚐嚐,兄弟幾個照做,絕不再惹是生非。”
青龍幫也不是所謂的“義幫”,早些年間,打砸搶那些事兒也沒少做,只是後來各方勢力被這個頗有些本事的七刀收在座下,打那之後,便有了許多的不許。
只是難免有些江湖上混久了的人不服管,或者總是偷着摸着爲了些錢財迷了心智。
之前那兩位被張雲擊斃的悍匪就是覺得跟着七刀混沒前途,主要還是沒錢可以圖,劫了運鈔車,結果還沒逃出省外就被緝拿歸案了。
這兩人倒是有辦法,又越了獄。
當初矮個子爲兩個人求情的時候,七刀的態度就很明顯,不救。
只是沒想到還有後來這一出。
“要我說”七刀在懷中拿出手帕來擦了擦手,“要我說,你們聽嗎”幾個人暗叫不好,這是要動手的前兆。
七刀在幫裏很少親自動手教訓下面的人,每次動手之前都要拿出懷中的手帕擦一擦手,後來就他自己說,這叫對武學的敬畏,動手之前必須淨手。
這點還時常被幫中不服氣的人詬病。
“還整那洋玩意兒娘們唧唧的,等着手擦完,腦袋早就搬家了”
七刀的腦袋沒有搬家,說這話的人從此再也沒見到。
“七爺”下面的人一邊抽自己嘴巴一邊哀求着,不斷遞求助的眼神給矮個子。
矮個子此時也是手抖,“七爺”
“紅茶酥呢不是讓去拿了半天了我等着喫呢。”七刀坐了下來。
“紅茶酥呢還不快端上來”矮個子趕忙喊着,旁邊有人小跑着端了過來,被矮個子接過來,一腳踹在牆邊,“不會做事七爺要的東西也敢耽擱”
“我錯了,我錯了,七爺,是後廚缺了一味材料,剛買回來的”要不說這倒黴的都是眼前的呢。
七刀咬了一口,閉上眼,靜靜品着口中的味道,過了不多時,揚了揚手臂,那人見到之後就像見了金礦一樣高興,連滾帶爬的跑走了。
“嗯。”七刀應了一聲,接過了茶,底下的幾個人這才舒了一口氣。
“要我說,這事兒就這麼算了,他們兩個也算對青龍幫有功,以後節日上祭奠着就是了,報仇就不必了,也沒做什麼能說出口的好事兒。”
臺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矮個子一揮手,“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照做”
“是”
應是這麼應着,但是礙於青龍幫畢竟是幾大幫派重組的後的幫派,有幾個人跟死去的那兩個人關係非同一般,都是過命的交情,自然對於七刀的安排很是不滿。
“得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那小子和他老婆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回頭七爺問起來,就隨他便吧總不會把這些弟兄都殺了來祭一個外人”
“噓你小點聲可別讓南雄哥聽見”
南雄哥就是矮個子,雖然人長得矮,名字倒是響亮大氣,南雄,南雄,不過底下的人背地裏也會叫他矮熊。
“行了你怕他,我可不怕有本事一起出去比劃比劃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這些人總是在這種時刻格外喜歡嚷嚷自己的能力,到了真事兒上,反而又是認慫第一快的。
“這樣吧,咱們先逮了那個娘們再說,就算不見血,也得填填肚子不是”
幾個人正好想到一起去了,報仇什麼的,根本也不是最主要的,而是張雲的妻子梁冰這個可觀的身份,江楓集團在本市的影響力自然不必多說,作爲本市企業最早的一家上市公司,市值估價是這些人這輩子都沒見過的那麼多零跟在一個數字後面。
“趕早不如趕巧,就明兒個吧”
車輛在半山腰停了下來,“到啦”蕭茵茵謝過了司機師傅,對着張雲招手道,“別發呆了,快下來”
張雲這才反應過來,“怎麼,我們不是去山頂嗎”
“這會兒山頂的風正勁呢,上去待不了一會兒就要被吹感冒了,這半山腰上,正正好。”蕭茵茵笑了笑,“快跟我來”
這黑漆漆的山上能有什麼好玩的看着蕭茵茵的笑容,張雲也不再糾結之前的事情了,好奇的跟着她跑過去。
原本以爲是帶張雲來看看夜景,吹吹風,換換心情,沒想到越走越深,幾乎進了林子深處。
張雲倒是不害怕,只是怕蕭茵茵自己走迷了路。
“就是這兒了”蕭茵茵指着面前的一個木頭樁子說到。
“啊”張雲一邊疑惑一邊走進,這纔看清楚,這不是個木頭樁子,而是一個木頭鞦韆的一角。
“這是你做的”不會錯了,這個地方平日根本不對外開放,而且也不是什麼被開發的旅遊景點,能在這種深山老林裏有一個木頭廢料做成的鞦韆,必定是帶着張雲來“探險”的蕭茵茵的傑作了。
“怎麼樣還不錯吧”蕭茵茵蹦了上去,“來啊”
張雲從來沒有坐過鞦韆,一來這本就是女孩子的少女心喜歡的東西,二是他平日裏打仗行軍在樹林裏抓着藤蔓盪來盪去已經夠多了,休息的時候更喜歡能四腳平穩的踏在地上,而不會去特意找個鞦韆來蕩。
蕭茵茵的心思細膩,在鞦韆上面還做了個遮雨棚,鞦韆上也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墊子,若是天氣再暖喝點,躺在上面睡一覺都是極其舒服的。
“坐好了嗎要開始蕩高了啊”蕭茵茵今天晚上似乎格外開心。
蕩高了張雲心想,這鞦韆能高到哪裏去啊,難不成還能看到地球那邊
地球那邊是沒看到,但是張雲也看到了越過山頭,地平線那頭快要露頭的太陽。
張雲有些喫驚的望着遠方,耳邊是呼呼作響的風,這個鞦韆看似簡單,但是蕭茵茵似乎做的格外用心,兩個人的承重竟然不覺得絲毫喫力,而且還很輕鬆的樣子。
“那是”張雲有些懷疑自己看錯了。
蕭茵茵篤定的看着遠方,“現在我們深處黑暗沒錯,但是隻要努力,只要肯等待,太陽依然會在那邊等着跟我們匯合,不是嗎”
原本這句話講出來或許對張雲來說沒有任何衝擊力,但是隻要一想到,或許有數不清個日夜,膽小的蕭茵茵就是在這裏,一點一點把鞦韆蕩起來,然後看着山頭那邊的太陽鼓勵自己,最後成爲了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張雲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減少這句話自帶的分量。
它是沉重的,又是寶貴的。
黑暗裏,太陽並未發光,但是已經暖了有些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