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媽是被他嚇死的!”

    一個耳熟的女人聲音,我仔細一看,這不是孫大哥的老婆嗎?這個女人昨天很早從醫院走了,現在來幹什麼?

    “嫂子好,您剛說啥…”我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一個穿着牛仔衣的光頭站到了我的面前,這貨脖子戴了一條很粗的金鍊子,大冬天的爲了顯得自己有點份量,甚至還露出了胸口的那對紋身,他說話很不客氣,“你是吧!你說這事怎麼辦吧!”

    “啥,啥,啥怎麼辦?”我預感這事沒那麼簡單。

    “昨天你把我媽嚇死了,你說這事怎麼辦吧!”光頭男雙手抱胸,一副社會混混的樣子。

    “這怎麼成被我嚇死了?當時孫大哥也在場,醫院都開的自然死亡證明啊,是吧嫂子,你可以問孫大哥啊!”

    光頭男個頭挺高的,我伸着脖子墊着腳視線才越過他,投向他背後的孫大哥老婆。

    “我問個屁!我告訴你吧,是我姐夫讓我們來的,而且我姐說了!你拿個破墓地的照片把我媽嚇死的!她在場都看到了!”光頭男擋在了我的面前,紅紅的鼻子幾乎都快貼到我的臉。

    “你姐…?你媽?老人家不是孫大哥的媽嗎?”我被這人攪和的腦子一團漿糊。

    “我姐的媽是我媽!你少逑和我騙傳子(打混),人是被你嚇死的,今天我是來要個說法,你說咋辦吧!”

    我搞明白了,這光頭根本不是什麼老人家的兒子,他是孫大嫂的弟弟,帶了一幫人故意來找事的。

    “孫大哥呢?要不找他來對峙?”現在唯一能替我說清楚當時情況的也只有孫大哥了,但我卻找不到他。

    光頭男氣勢洶洶地罵着:“你還敢找他?!你昨天把人家媽嚇死了他現在見到你非打斷你腿不可!昨天讓你跑了今天可沒那麼容易!”

    我腦子裏回憶着昨天的情形,從見面到離開的每一個環節,我確信自己不是偷偷跑掉的,而且當時我感覺孫大哥並沒有怪我的意思啊?當時不是他讓我走的嗎?現在怎麼又出爾反爾了?

    但我現在需要解決眼前的問題,時間不給我思考。

    電視揭露“碰瓷”的法子很多,但拿剛死的媽來碰的估計還是頭一遭,結果他媽被我給碰了。

    接待大廳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燕子趕緊叫大家散了,遇到這事圍觀的人越多,他們越是來勁。

    “哎大哥!您這樣說有問題了吧,人家醫院都給開證明了,你不能不講道理吧?”我環顧下四周,想起了小說裏曾經教過一個遇到碰瓷的好辦法。

    我說着話身體向光頭靠了靠,輕輕地頂了一下他。

    這光頭果然是個頭大脖粗沒神經混社會的傢伙,一般社會的混混打架之前都要推搡一番壯壯氣勢,他被我輕輕一頂果然立馬條件反射地推了我一下,我浮誇的演技簡直連自己都要感動,因爲在一秒鐘後,那個標價16888鑲玉的骨灰盒樣品會被我一屁股坐爛,然後我再裝個頭疼腦熱啥的站不起來,反正大廳都有監控,真鬧大了我也不怕,我要讓他這個“碰瓷”的遇一個“不經打”的,互相訛麼,誰怕誰!

    那個標價16888的骨灰盒是南方一個小作坊送來的樣品,進貨價288,買5送1,平時杜飛藏煙用的。

    在我即將跌倒時,一雙強而有力的手,一雙突如其來的手,一雙白癡一樣的多管閒事之手硬生生地把我攔腰抱住。

    “你再動他一下試試!”

    金黃色的呆毛晃來晃去,蠢到無法自拔,狗蛋一手託着我一手指着光頭男,自認爲帥爆宇宙的樣子,在我眼裏看來簡直是個多管閒事的大傻逼。

    我多麼希望此刻能暫停一下讓我先打死這隻狗蛋,但往往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沒有了,我狠狠地對狗蛋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老六,別碰他!”孫大嫂的聲音,“別被他訛了!”

    我終於知道孫大哥爲什麼能被這女人管那麼多年屁都不敢放一個了,這女人的心機太可怕,要是在宮鬥劇裏肯定是活到最後的那個。

    光頭反應了過來,立刻雙手插兜看樣子是不準備拿出來了,我想的沒錯,孫大嫂纔是真正的“幕後老大”,而這個叫“老六”的應該是她們家的第六個,真應了那句蛇鼠本一家,一生生一窩。孫大嫂出謀劃策,“老六”壯聲勢,其餘人捧人場,他們在孫大嫂的計劃之下各盡其職,這下事情難辦了。

    “如果這事不解決,那我們立刻打給報社,把你昨天做的事情統統抖出來!”

    孫大嫂說的這個事情影響很大,有些八卦報爲了銷量他們纔不管你是真是假,單方面的採訪一通添油加醋的亂寫,往往會誤導人們的思路,這下讓我犯了難。

    我只好恬着臉好言相勸,但這幫人已進行到“碰瓷”的第二個環節,胡攪蠻纏。我每說一句話,總是會被懟回十幾句,一時間接待大廳亂糟糟的像個菜市場,燕子和狗蛋也在與他們講道理,但統統被淹沒在吵雜的人聲當。

    “把你們領導叫過來!”孫大嫂覺得十八般武藝該展示的也夠了,開始亮大招了。

    幸好今天晨會剛開完衛總帶着許宜娜出去辦事了,這給我了一個機會來施行小說裏教的第二個“反碰瓷兒”方案,哭窮。

    我帶着孫大嫂看着緊閉的總經理辦公室大門,然後指了指牆掛着的董事長照片,照片下寫着的臺灣企業家更能讓我的表演具有說服力,“嫂子,我不瞞您,董事長是個臺灣人,半年前突發心臟病做了搭橋手術,到現在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我們已經好幾個月連工資都發不下來了,下個月政府要把這個項沒收回去了,這不想的這些天能賣點錢把大家工資給發了好聚好散唄,不然誰會這麼大冷天跑外面賣墓地麼。”

    我像白毛女一樣哭訴着自己“悲慘”的身世,燕子很聰明,在一旁扯了我一下悄悄地說:“你說這事幹嘛呀,到時候傳出去怎麼辦?”但是她的悄悄卻能讓所有人都聽得清。

    “飯都喫不起了還管那麼多幹啥啊!”我假裝對燕子發着火,表演着二人轉。

    孫大姐沒想到碰瓷碰了這麼個窮玩意兒,一時間她身旁那些光頭“滾刀肉”也開始面面相覷,一般這種混混不會在兩種人身浪費時間,快死的和快窮死的,我暗自琢磨着要不要再編一個自己有個啥病活不了多久會不會更好一點。

    “徐天南你又在胡說什麼呢!?”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悄悄給許宜娜打了小報告,她和衛總走到半路趕了回來,結果令我的表演前功盡棄。

    衛總這人自帶“仁慈光環”,他的出現讓孫大嫂這羣人立馬轉移了目標,“哎!你是這的領導是吧,我給你說…”

    於是吵雜的菜市場搬進了衛總辦公室,在衛總的身邊圍了個水泄不通,孫大嫂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迴響在空檔的大廳。

    ------“領導您今天可得把這事給解決了…”

    ------“我媽身體好好的…”

    ------“你們那個員工…”

    ------“哎你這人光笑是幾個意思的…?”

    在門外的我着實替衛總捏了把汗,孫大嫂知道與我糾纏下去也是浪費時間,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衛總身。但孫大嫂沒料到衛總身那股佛性般的好脾氣這時卻發揮了作用,她的每一次威脅、每一次抱怨都像打在了海綿,不疼不癢卻被泄了勁。

    在我還想繼續看事態發展的時候,衛總站了起來,慢慢地穿過人羣,對着我笑了笑,“去展業吧。”

    衛總關了辦公室的門,門很厚重,隱約只能聽見孫大嫂的抱怨聲。

    許宜娜氣得直想報警,我及時攔住了她,“宜娜,先別報警,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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