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

    甄哥想了一下:“那現在公司誰在負責?”

    許宜娜站了出來:“是我。”

    甄哥楞了一下,他有點質疑地問:“現在你負責?”

    許宜娜:“是的,有什麼事?”

    甄哥無可奈何地對徒弟說:“帶走!”

    許宜娜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眼看着徒弟們要來拿人,我箭步衝去擋在面前,“哎哎哎!等一下,甄哥,您這啥意思啊?關宜娜什麼事啊?我們又沒犯法,您可是知道的啊!對不對?”

    三個徒弟不容我辯解,把我往一邊拉扯着,但我是擋着不走,幾個人糾纏在了一起。

    甄哥大手一揮,制止了這場拉扯:“我說你這人咋地那麼麻煩呢!回來要錢的那個工人剛纔要跳樓你知道不?”

    我:“知道啊,他後來不是被勸下來了嗎,我看啊他們是故意想把事鬧大藉故要錢,別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甄哥您能不知道嗎?”

    甄哥:“你以爲勸下來沒事了?而且我知道有啥用?市領導都出面了,當時圍觀了多少羣衆你知道不?今年正好要創建精神明城市,你說說你們咋搞這麼個事出來?”

    我:“那管我們什麼事啊,姓羅的腿長他身…”

    甄哥不等我說完,吼了起來:“你現在說這些有用嗎?今年連總/理都說了,欠誰的錢都不許欠農民工的錢,你們這是往槍口撞啊!你再別說錢被捲走沒發給民工這種話,領導只在乎民工那沒拿到錢,纔會不聽別的解釋,現在級部門要求先控制住公司負責人,然後徹查此事!”

    話音剛落,甄哥的徒弟們掄圓了胳膊開始往我身後躥着。

    與甄哥他們的糾纏令我很害怕,從小到大甭管城管還是警察,凡是穿制服的我都害怕,但這時我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許宜娜被他們帶走。

    我降低重心擋在面前,他們硬生生拉着我一點點像旁邊滑去,像散步後不願意回家的狗一樣。

    甄哥有點怒了:“咋地!想抗法?看不出來你還有這膽兒啊?”

    頭一回見甄哥生氣,那股震懾力嚇得我雙腿打擺子,一時間重心不穩,摔倒了一邊。

    我連忙爬起來像狗皮膏藥一樣的又貼了去,準備和他們開啓第二輪“許宜娜爭奪戰”。

    “徐天南!你這是在妨礙公務,根據規定我現在對你警告!如果你再不讓開我要使用警械了!其餘人都讓開!”

    甄哥亮出了警棍。

    公司的那些同事包括杜飛在內都是良民,除了換身份證從不進派出所的那類人,甄哥亮出手的警棍時,大家都本能反應似地退開,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會放電,還是噴辣椒水,或者直接原地爆炸。

    唯獨我死守在許宜娜面前,眼看着這根棍子下一秒要落在我頭。

    “天南你住手!我和他們走是了!”

    燕子一直護着許宜娜的手被嚇得直打哆嗦,許宜娜把胳膊抽了出來,對燕子安慰道:“沒事的,別害怕。”自己一步步走向了甄哥那邊陣營。

    甄哥鬆了口氣,把警棍別回了腰間,從衣兜裏拿出一張單子,面寫着“行政拘留書。”

    “簽字吧。”甄哥說。

    我拉住許宜娜:“這字你不能籤,你又沒有錯爲什麼要和他們走?”

    甄哥都做好收隊的打算了,被我這麼一攪和火氣立馬來了:“你這人到底有完沒完?再這樣我把你也抓回去信不信?”

    我當然不想被他們抓去,但許宜娜堅持要由自己來負責這件事,情急之下我一把從許宜娜手把單子搶了過來,在落款處籤自己的大名“徐天南。”

    “徐天南你又在幹什麼,還給我!”許宜娜想把單子奪回去,但被我直接塞進甄哥手裏。

    甄哥盯着我看了半天:“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要找的負責人,負責人,你算哪根蔥?”

    我拿出張名片:“我是這的經理,一直沒和您自我介紹。”

    當初衛總爲了讓我和張愛玲在客戶面前更有“份”一點,名片裏的職務都寫的是“經理”,沒有寫一部和二部。

    什麼東西都是多了顯得廉價,經理也是一樣,在一般人眼裏,公司的經理大小也算是個“官”。

    甄哥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張曾經孫大嫂鬧事時我塞給他的名片,那時候面的職務還是“銷售”。

    “升的挺快啊你?前幾個月還是個銷售,現在都當經理了。”

    我故意壓低聲音回答:“那時候…下基層而已,早內定的事了。”

    甄哥:“這公司你說話管用嗎?”

    我學衛總說話時的樣子回答着:“管用,管用!”

    “徐天南你別自作主張…”許宜娜話還沒說完,被張愛玲拉到了人羣后面,我趁機對張愛玲使了個眼色。

    張愛玲看懂了,她對許宜娜說:“娜娜我們別摻和這事了,天南整天都和外人打交道,這些事他更說的清一點。”

    狗蛋和杜飛也不失時宜的對我叫了聲:“經理…”

    這倆狗/日的,我平日裏給他們當媽又當保姆,從來都是叫我“喂”或者“唉”,第一次稱呼我經理沒想到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遠遠的傳來許宜娜被捂住嘴“嗚嗚…”的聲音,不過張愛玲和燕子已經把她連拉帶扯的鎖進了辦公室。

    協警沒了主意,又看向了甄哥。

    甄哥不相信我說的話,臉寫滿了“你扯犢子吧你”的表情,但沒有拆穿我。

    我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甄哥,輕輕地說了句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話。

    “求求您…”

    甄哥第一次顯出猶豫不定的樣子,他想了想,指着我對徒弟說:“那帶他走吧。”

    我跟着他們進了警車,四個人把這輛破桑塔納的後座擠得像沙丁魚罐頭一樣,一個沒眼色的徒弟對甄哥說:“頭兒,我看剛那個妹子也是個負責人,要不我們再去把她也帶來?”

    甄哥坐在副駕駛,他歪過頭來瞪着這個二/逼小弟狠狠吸了一口氣,小弟趕緊縮了縮脖子,把嘴巴用拉鍊拉,縮成了一團麻花。

    一輛至少15年高齡的破桑塔納呼哧呼哧地拉着超載的人員往派出所駛去,這破車一路“吱嘎吱嘎”到處都在發出抗議的異響聲,我心裏亂糟糟的幻想着電影裏曾出現過的那些監獄裏欺負新人,被扒光衣服沖涼水灑一身白粉粉的鏡頭,長相好一點的甚至還會被同/性/戀騷擾…

    從小到大我因爲在女孩面前“逞能”受到過多少次教訓,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但這次爲了保護許宜娜我一點都不後悔,但是面對未知的環境我此時心裏非常害怕,我擔心會像電影裏一樣遭到嚴刑逼供、毒打、甚至這二十多年的貞節牌坊即將要交代在一個窮鄉僻壤的派出所的鐵籠子裏,心情變得極度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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