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墓地銷售那些事 >第五十八章
    許宜娜輕嘆一口氣,“哎那邊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

    我忙問:“怎麼出啥事了”

    她搖搖頭,“也算不上出事,只是不知爲什麼,突然一下來了很多的人,而且我感覺都不像什麼正經人。”

    我:“什麼意思”

    她回答:“也就是你之前的營銷二部解散以後,突然一下來了很多新人,據我觀察這些人互相之間都是認識的,而且各個都很年輕,但總給人一種很社會的感覺。”

    我納悶問道:“很社會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回答:“說不上來,反正不像是那種正兒八經上班的人,反到有點像混混。”

    “狗日的方遠”我罵道:“這孫子不知道又在搞什麼鬼”

    許宜娜把筆記本往面前桌子上一扔,“好啦別說他了,反正那傢伙離我們這麼遠,就算這裏都是他爹的產業,但這個人從殯儀館建好以後就根本沒關注過這裏,今後我們又可以在一起工作啦”

    狗蛋和鋼妹倆人高興得像過年領到壓歲錢一樣,許宜娜也是看着施海棠說道:“那以後我聽你的安排,多多指教了哦”

    施海棠支支吾吾地迴應道:“不不不,我不行不行的”

    許宜娜奇怪地看着她問道:“這裏就你最有經驗你不負責誰負責啊”

    這是她才發現大家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我

    “大傻子,你”她驚訝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她的頭,壞壞地笑道:“從今兒起你就是我的了”

    就這樣,許宜娜成爲了我們唯一的一個女性司儀,雖然大家對這份工作都還處於摸着石頭過河的階,但好在每一個人都很努力,再加上我又成功忽悠了幾個連話都說不全乎的臨時工,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實際操作,我們這個盤龍殯儀館也終究在磕磕絆絆中步入了正軌。

    這裏是接觸死亡的第一站,也是人們哀慟的心情最強烈的一站,我們親眼見識了那種因悲痛過度而暈倒的家屬;也見識了從遺體送來直到化成灰的那一刻,還在糾結遺產分配的家屬;也見識了大操大辦,想趁着這個機會大肆收斂禮金的家屬;甚至還見識了只有一個人的葬禮。

    一個步履蹣跚的老婆婆獨自守在火化間外面,當她看到陪伴多年的老伴靜靜地躺在一個小罐子裏時,她的兩腿一軟,差點跌坐在了地上。而當她習慣性地伸手去攙扶身邊的人時,卻發現她的身邊已空無一人。

    直到她抱着骨灰罐孤零零地離去時,我們也始終無法問出心中的那句話你們的孩子呢

    大家用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心態才逐漸產生了變化,才得已不像當初那麼容易被外界的悲慟渲染,因爲我們也終究明白了自己的定位見證者。

    但很快我又有了新的感悟,因爲我發現往往逝去的人才是一種解脫,而真正的痛苦會隨着留下的人一直延續,直到下一次的離別,這種悲傷會不停地延續,無窮無盡。

    我似乎隱約能體會到當初衛總所說的那個詞,衆生八苦。

    也許有一些痛苦,是作爲人就無法避免的,是伴隨着我們一生的,甚至就連聖經裏也曾提到過這是一種生而爲人“贖罪”的過程。

    這種悲傷的感悟曾籠罩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但時間久了,我也逐漸的對此感到了麻木,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可以真正平靜地面對這些事情時,我的心裏從那時起就不再會有那麼多的波瀾。

    但世間痛苦之事遠不如此,相比於逝去之人的解脫,活着的人們纔是承受痛苦的開始。

    就在我們開業兩個月後,那天我在值班時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開靈車的師傅打來的,他說有一具屍體,別的殯儀館收不了,問我們是否接收,當時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這天沒有什麼業務,狗蛋他們幾個也都在幫着一起擡屍,沒過多久我就接到了狗蛋的電話,他要我到化妝間去一趟,說有重要的事。

    我放下手頭的活,來到了化妝間,那股熟悉的福爾馬林的味道里卻夾雜着比以往更加濃厚的血腥味,我發現大家的氣氛有點不對勁,死氣沉沉的。

    “咋了啥事”我走了過去,但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我操”

    面前化妝車上的那具與其說是屍體,不如說是“肉塊”更加貼切,我僅能從頭髮的長度與穿着上看得出來這是一具女性的屍體,而她的身體卻像爆米花一樣由內而外地像爆開。這段時間裏我也沒少見各種意外情況下的屍體,對一些溺亡、車禍之類的情況也多多少少有了免疫力,但此時面對面前這具屍體時,那種令我血液都凝固的恐懼感又涌現了出來。

    爆開的身體與破損的頭顱正在向外滲着鮮血,身體與脖子以及腿都扭曲在了一起,但屍體的腿骨卻從胯下穿透了胸膛,像兩根插進人體的“長矛”一樣,從肩胛處又刺穿了出去,露出了森森白骨。

    “把口罩戴上吧。”施海棠丟給我一副口罩,然後仔細端詳着面前的屍體。

    印象中還沒有她搞不定的屍體,但這次她卻也表現出了許久未見的壓抑,不停地隔空比劃、打量着,像在規劃圖紙一樣。

    我皺着眉頭問道:“棠棠你確定這具屍體歸我們管嗎難道不應該送到法醫鑑定室去”

    “這個人是自殺的”她看着那張死亡證明補充道:“她從十四樓跳下來時是站着着地的,於是就成了現在這樣。”

    她說着做了個半蹲的姿態,然後用手指着腿部比劃道:“當時因身體下墜的重量而導致腿部直接穿透了胸腔,最後從肩胛處穿了過來。”

    我看着眼前這具雙腿插進了身子裏的屍體,背脊陣陣發涼,耳邊似乎都能聽到腿骨刺穿肩胛時發出的骨裂聲響。

    過了片刻,她又說道:“南哥,白哥,你倆能不能一人抓一條腿,把它拽出來”

    我強忍着嘔吐感問道:“啥拽,拽出來你是認真的嗎”

    她點了點頭,指點着許宜娜和鋼妹倆人先從房間離開,然後對我說道:“可能血會噴出來你們做好準備。”

    我和狗蛋對視一眼,緊了緊身上的防護服。

    “一二三”

    我倆數到三後同時發力,噗”的一聲兩條腿從身體中硬生生被我們拽了出來,除了一地的鮮血之外,屍體的肩胛處頓時多了兩個拳頭大的血窟窿。

    “嘔”我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抱着垃圾桶吐了起來,幾聲輕輕的“啪嗒”聲在我腳邊響起,我無意地歪過頭看了一下,竟然是從身體內流出的器官,與一坨一坨沾滿了粘液的腸子

    “嘔”這下就連施海棠也感覺到了反胃,但她努力壓制着自己,竟還能像聊天似地對着屍體說道:“放心吧,待會我保證把你化得漂漂亮亮的”

    這要是能整出個人樣我就把名字倒着寫,我心裏暗自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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