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血裏鳶 >第45章 已爲故人
    四皇子府內,宮凌俊端坐正堂,手持着茶碗,茶水已涼,他卻似未覺,輕輕抿了一口,這才微微蹙眉。

    “福祿已經進宮,恐怕來者不善”

    “難得,能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宮凌睿搖着手中的扇子,失笑道。

    宮凌俊一挑眉,溫涼開口“難道我該舉個儀仗隊去歡迎他”

    宮凌睿被宮凌俊的話噎的輕咳一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才收斂了笑,肅容道“太子生辰,大辦無可厚非,卻一反常態,將遊歷在外的尚文和黎遠召回,恰好福祿又踩着這個點回宮,我可不覺得他是專門來給軒慶生的”

    宮凌俊放下茶碗,看着宮凌睿,不開口。

    “當初軒大婚,之後容月兒便纏綿病榻,一病不起,藥石無用,又請那勞什子帝師裝神弄鬼,說什麼藥引在民間,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血月之咒”說着,宮凌睿掃了一眼宮凌俊,見他眉目輕顫,面色十分不好。

    “你也懷疑是不是”他又開口道“我就不信,你對於當年之事,一點疑心都不曾有”

    “你不是知道”宮凌俊揚眉反問。

    宮凌睿笑笑“話說,你這都暗中尋了十餘年了,還沒有一點眉目”

    宮凌俊搖頭“若能輕易尋到蛛絲馬跡,福祿也不會在外兩年,一無所獲”

    “你是不是也覺得當年之事,有漏洞”

    “不知”宮凌俊搖頭“畢竟,當時我只是個初生嬰兒,之後的事也是無意中得知,只是心中不安,所以一直追查不休罷了”

    “父皇爲政二十餘年,皇子公主二十又三,雖也明爭暗鬥,卻從來無一折損,這是爲何”

    “父皇看似沉迷女色,又慵於政事,但是真如我們所見”

    “所以皇叔若是想要隱瞞一件事,必定不會走漏風聲”宮凌睿接話道。

    “當年之事,也算是皇室祕辛,爲何會傳出來”宮凌俊挑眉。

    “你是說,是皇叔故意讓人走漏風聲”

    “不是故意走漏風聲”宮凌俊糾正“是故意走漏風聲給我”

    “血月雙生子女,禍及江山龍脈,輕則克父,重則禍國”說到此,宮凌俊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要殺人,總得找個藉口,雖是不受寵的皇子,畢竟是皇室之人,何況還是金殿之下多半朝臣支持的人”他又補充道。

    宮凌睿不說話了,看着宮凌俊,神色複雜。

    屋內一時之間安靜無比,二人就這樣沉默着。

    良久,門外傳來輕輕的扣門聲,二人這才收回思緒,一如往常,一個清冷疏離,一個輕狂桀驁。

    “進來”宮凌俊溫涼出聲。

    暗月推門而入,對着含笑斜倚的宮凌睿扯了個大大的笑“屬下見過小王爺,今日真是刮錯了風向,嘻嘻”

    “怎麼,不歡迎爺”宮凌睿挑眉。

    暗月俏皮地眨眨眼,搓了搓手,笑的見牙不見眼“哪能呢,能見到小王爺,是屬下之幸”

    “你好像很閒”宮凌俊適時開口,一雙鷹眸盯着暗月,溫涼如月。

    暗月吞了吞口水,衝宮凌睿嘻嘻一笑,才轉向宮凌俊,正色道“主子,玉華宮內監視十八的人,在三日前就已撤了,估計是容貴妃設的計”

    “還有,三日前,玉華宮的大宮女玉桂親自送了好些補藥和綾羅朱釵進了左丞相府,藥材是給尚武治病調理身子的,綾羅朱釵”

    “是給準四皇子側妃的”宮凌睿頗有看戲的搖着扇子開口,眯呼呼笑看着暗月。

    暗月瞪了宮凌睿一眼,衝他努了努嘴,皺了皺鼻子。

    “但是屬下覺得事情並非表面這麼簡單”

    “簡單就對了”宮凌睿又接過話“越是看着簡單,越是有鬼”

    “小王爺,您喝口茶讓屬下將話說完成不”暗月不滿開口。

    宮凌睿微笑伸手點頭,意思是“你繼續”

    暗月挖了宮凌睿一眼,繼續道“就在不久前,玉華宮內處置了兩個宮人,說是詬病太子”

    “軒這秒瀉的事,看來是藏不住了”宮凌睿又插口。

    暗月不滿地瞪眼衝他哼了哼。

    “好,好,好”宮凌睿擡手“爺不說,你說,你說”

    宮凌俊一直未開口,聽着暗月的話,若有所思。

    “但是屬下覺得這是容貴妃的陰謀,是她故意放風出去,而玉華宮內,如今就一個十八外人是她喉間的魚鯁,她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動十八,或許是想借着太子生辰,將十八收拾了”

    “那丫頭”

    宮凌睿剛開口,暗月一道涼涼地眼風過來,他又住口,端起涼茶喝了一口,嫌棄地皺了皺眉。

    “不必擔心她,她能當着父皇的面欺君,能在玉蘭院蟄伏數月之久,本就不是尋常女子”宮凌俊袖長的手指輕輕摩擦着茶碗,溫涼開口。

    暗月點點頭。

    “還有嗎”宮凌俊擡頭問道。

    “是,方纔玉華宮的大宮女玉桂出了宮,直往城東而去,曉風已經追了去”

    宮凌俊瞭然地點頭,輕啓薄脣緩緩道“容月兒布了這麼大一張網,如何也不能讓她網空了,配合着就好”

    話畢,他起身,向門外而去。

    “你不走”經過宮凌睿身邊,他駐足挑眉問道。

    “走,不過還望你能解惑一二”

    他又衝宮凌睿挑了挑眉,卻沒有開口。

    “話說,自三年前往甘寶寺一趟,你回來不但求皇叔允了你在空白聖旨所求,後又在甘寶寺爲國祈福一年,後更是將甘寶寺後山種了一片半枝蓮花林,前幾日又在三年前的同一日往甘寶寺,一去便是一日,作何”

    “你想知道”宮凌俊眉眼不悅,反問道。

    “不過是好奇而已,總覺得從來似無七情六慾的冷麪君王一改常態,的確駭人,不過後來想想,當日往甘寶寺的世家小姐,富家千金多不勝數,或許是你看了哪家千金,卻愛而不得,才寄情于山河花林”

    宮凌睿不過隨口一說,卻沒注意,宮凌俊此時的面色已經沉黑。

    “爲已故人”他道。

    “一位故人”宮凌睿接口,他將宮凌俊口中的“已爲”聽成了“一位”。

    “半枝蓮”他微微蹙眉,面色難得的嚴肅起來“若我沒有記錯,當初林安侯府有着世間多是好顏色,不及林女一分姿支撐的林微涵,她那芝蘭院就是半枝蓮和蘭花,你莫不是”

    “你呢三年前性情大變,流連忘返於煙花柳巷之地,到處尋花問柳的睿小王爺,可是還惦記着那個如今已成他人婦的女子”宮凌俊沉了聲音道。

    被措不及防地將一軍,還是當年的心傷,宮凌睿面露怒色,瞪着宮凌俊,是指顫顫地指着他,良久,咬牙吐出兩個字“你狠”,惱怒甩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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