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血裏鳶 >第46章 十七心事
    聽了小太監和宮女對話的十八,此時並不知道,她所謂“不小心”聽到的,和後來躲在梅樹之後偷聽到的,都是容月兒計策的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故意放出的引子。

    “尋藥”十八胳膊平放在桌案,整個身子斜靠着桌邊,一隻手沾了茶水,在桌面重複寫着一個字“藥”

    她微微蹙眉,“宮凌軒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病情隱疾”她自喃喃道。

    她已經在坐了兩個時辰,桌的“藥”字,幹了再寫,寫了再幹,但是她卻毫無頭緒,“要是臨安師兄在就好了”十八長嘆一口氣。

    此時,被十八惦記的臨安,已經與十七和玉照進了客棧,與十八和逍遙在襄南的一年多,他們處處受宮凌俊和宮凌睿的人監視,但因爲十八一直沒有動作,是以,他與逍遙除卻偶爾躲開四處的眼睛,潛入第三進院子尋十八傳遞師父的消息之外,也從來不將那隱在暗處的眼睛當做一回事。

    但是現如今不同,十八一人在宮中,雖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但若是有事突如其來,他們身在宮外,一時間根本提供不了援助,十八便相當於孤軍奮戰。

    玉照與十七扮做一對帶着重病的兄長進京尋醫問藥的農家夫婦,而臨安,則是重病的兄長。

    十七本來就反感玉照,加之他此次攜私重傷臨安,更是引得十七對連看一眼他都滿是嫌棄,她是拒絕與玉照這樣的小人一起的,哪怕只是假裝,她也不願。

    但是臨安重傷是事實,雖有大還丹,他如今已經打好,面色卻依舊蒼白,讓他假扮重病的兄長,更符合,而且,也方便他抓藥治傷。

    是以,爲了臨安,十七勉強答應了暫時與玉照假扮一對夫婦。

    “可有收到逍遙的消息”臨安拆了蒙面的粗布,退去身的麻衣,一邊給三人斟茶,一邊問道。

    雖然玉照是弟子中是大師兄,但是和逍遙一樣,每次他們出門,只要有十八和臨安在,做主的事,從來不會落到他和逍遙的身,在門中,玉媚兒從來不主張長幼論,而是能力論。

    十七搖了搖頭,眉眼間有明顯的惆悵,毫無精神氣兒地回了兩個字“沒有”

    臨安停了斟茶的動作,偏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十七,她神遊在外,面色惆悵,他輕輕蹙了蹙眉,十七從昨日下山就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擔心着什麼事,容易失神而急躁,而且越接近襄南,她表現的越明顯,但是她自己卻毫無所覺。

    玉照早已發現了十七的不妥,只是一直未開口,而是眼含玩味笑意,坐在桌邊看着十七。

    “十七,你確定將信號傳出去了”臨安試探開口,一雙明眸不離十七,雙眼微微眯了眯,似在確定什麼。

    十七一手撐着半邊臉,雙目緊緊盯着窗口失神。

    臨安已經確定,十七是真的有心事,他好看的眉目又輕輕蹙了蹙,提了提聲音“十七”

    “啊”十七終於回神,“怎麼了臨安師兄”她順口就問了出來。

    臨安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十七,目光不容閃躲,這樣的目光,讓十七心中一緊,她從來沒見過臨安師兄這種目光,有探究,詢問,確定,還有些許責備和怒色,男子的神色,分明寫着“你有事”

    有一種心事被看穿的窘迫,十七促狹地低下頭,不敢與臨安對視,她吞嚥了口吐沫,又舔了舔脣瓣,一雙手不知該放在哪裏好,兩手的食指緊緊扣在一起,拇指重重地撓着另一個拇指的指甲。

    十七這樣的小動作,恰恰是她緊張,不知所措之下爲了掩蓋自己真實的心境的表現,但是這種習慣,當事人卻往往是意識不到的。

    十七偷偷擡眼瞟了眼臨安,見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她趕緊收回視線,又低了低頭,恨不得自己此時有隱身之術或者遁地之術,在臨安面前消失。

    “你有事”臨安溫緩開口,雖言語是平常的溫聲如玉,卻給人不可置喙的威信。

    “沒有”十七搖頭否認。

    “一般來說”玉照好整以暇地在椅子換了個姿勢,好整以暇地看着十七,笑意微微道“否認的太快,就是欲蓋彌彰的表現”,他一隻手支着頭,笑看着十七,眼神中分明就是“我就知道你在說謊”

    十七惡狠狠地瞪了玉照一眼,不做聲了。

    “十七,我不管你心中有什麼事,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記住,我們此來,是有重任在身,容不得半點馬虎”臨安一改往日的溫潤,肅容沉聲,語氣神色間盡顯凝重。

    “我知道”

    “若成功,尚且不易,還得全身而退,若不成功”,他頓了頓,深抿了抿脣,又道“若不成功,要嗎,葬身於此,要嗎,回山受盡懲治”

    “你與十八最是交好,師父從來說一不二,若到時十八一人受了我們所有人的過,那樣的懲罰”,他蹙了蹙眉,想起自己背冰針穿骨,關進暗黑水牢的那幾日,心中泛起濃濃的心疼,爲十八。

    “那樣的刑,十八一人受所有人之過,就算能活下來,也會是個半死人”他道。

    十七驚愕地擡頭看他。

    嫡系弟子中,十八年齡最小,修爲最高,最得師父愛重,卻也對她最是嚴厲,最困難的任務給她完成,若是同樣的過失,其他弟子只是關暗牢思過,而十八則是冰針穿骨之後被關黑水牢。

    十七終於明白,爲何一向溫潤如玉的臨安師兄在此次回山之後卻言語衝撞師父,惹怒她老人家,被罰冰針穿骨之後又被關了水牢,原來他是想親身感受十八索手錶的痛苦煎熬。

    十七眼中閃過一抹複雜,有錯愕,有心疼,還有酸澀,她一直知道臨安師兄屬意十八,卻不知,他對她,情深至此。

    “所以,我希望你明白,明日之事,不容有任何閃失,若全力以赴而不成功,我無話可說,但若是因爲個人原因致十八於危難中”

    臨安並未再往下說,之事秀眉輕蹙,緊抿雙脣,面露苦澀。

    十七心中澀然苦笑,在他心裏,從來就只有十八吧,他對自己的好,不過是他從來對任何人都這樣,但是十八是這任何人中的一個特例而已。

    十七扯出一抹苦澀地笑,“我知道的,師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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