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血裏鳶 >第257章 只想酒醉夢酣
    宮凌俊睡着,卻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慢慢睜開了眸子,入眼的,便是十八那雙眸子,但是她眸中的神色,很複雜。

    見宮凌俊突然轉醒,十八一怔,迅速將手中的字幅合上,放到原處,卻因爲促狹,袖子帶到旁邊一卷畫。

    畫落地,沿着畫卷的卷軸展開,出現一雙女子的腳,很小巧,腳上一雙軟底繡花舞鞋,再往上,鵝黃的衣裙映入眼簾,最後是女子如墨的青絲,一張只露出一點點側臉的面頰上,帶着白紗。

    “世間多是好顏色,不及林女一分姿”十八看着旁邊的兩行小字,喃喃念出了口。

    不用想也知道,這畫中的女子,與那首詩中的女子,是一人,十八緊緊絞着指頭,一時間,竟然忘了撿起。

    宮凌俊眉頭緊緊蹙起,一把推開十八,匆匆過去,低身撿起地上的畫,清冷的眸子盯着十八,沉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十八這才緩緩回神擡眸看看他,聲音乾澀“哦,哦,曉風說你一日未喫東西,讓我送些來給你”

    宮凌俊在聽到前半句時,心下是歡喜的,她知道他一日沒喫東西,來關係他的,桌上的飯食他看見了。但是她之所以送飯來給他,只是因爲曉風讓她送來,所以她纔來了,不然呢她是不是不來

    方纔那一幅畫展開在她面前,他害怕被她看到,害怕被她知道,他之前,對畫中的女子有過心動,有過男女之間的情愫,雖從未見過她到底長設麼模樣。

    他害怕她會喫醋。

    但是他錯了,這些日子,她在他府中,與他討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甚至心情好的時候,她還會下廚爲他做一兩樣菜,或者爲他奏一曲,這樣日子,讓他迷失了,以爲這是事實,他們真的是情意深重的一對。

    他苦笑一聲,原是他自己一廂情願了。

    “你吃了嗎”他將手中的花捲放回原處,坐到桌邊問道,說着,拿起了筷子。

    十八提着裙裾走過來,坐在了他對面,爲他斟了一碗茶,很爽利地說道“我喫過了”,將茶碗放到了他手的右上角。

    宮凌俊看了一眼另一雙筷子和一碗米飯,擡眸看看她,問道“那這是什麼”,他指了指那碗米飯。

    十八一笑“或許是曉風害怕你不肯好好喫飯,讓我陪着你用膳吧”

    “那便陪我喫點”宮凌俊順口接話道,看一眼十八,又道“一個人喫着,沒滋味”

    十八本想拒絕,話到了嘴邊,又吞嚥了下去,一個人喫,沒滋味,是啊,他雖貴爲皇子,卻從小不得寵甚至遭厭棄,與她的命運,何其相似,都是被棄之人。

    十八心中酸澀,露出一抹燦然的笑,“豪啊,其實我也有些餓了”,說着,拿起筷子在桌面上齊了齊,端起米飯。

    宮凌俊爲她夾了菜,十八一愣,笑着道謝,往嘴裏扒飯。

    喫完飯,宮凌俊與十八又在書房待了一個時辰,出門各自回了住處。

    宮凌俊並無睡意,他滿腦子都是昨夜進宮靖軒帝的話。

    “老二與老三不本分,近日拉攏朝臣,彈劾太子,意圖煽動朝臣給朕施壓,廢太子”

    “朕這些時日雖在病中,纏綿病榻,卻不糊塗,他們看着朕倒下,便以爲朕馬上要歸西了嗎,迫不及待地開始爭鬥了”

    “你想辦法將他二人鎮壓下去,能做成,朕立你爲太子”

    宮凌俊細細回味着靖軒帝的話,心中很亂,他的病,看似不像假裝,但是宮凌俊不敢往下想。

    到底,真的是宮凌磊和宮凌晟存有異心,還是他們也是他的棋子,如自己一樣。

    他們是真的存有異心,想要拖了宮凌軒下馬,取而代之,趁着靖軒帝臥病時,佔先機。還是說,他們突然的異常舉動,是靖軒帝授意,爲了給他設陷阱

    若是後者,他一旦聽從靖軒帝的話,收拾了他們二人,那到時候,靖軒帝便會將他收拾了

    想到此,宮凌俊不覺線下一陣涼寒,自從宮凌皓與宮凌權之事之後,是不是所有的皇子,在靖軒帝眼中,都是宮凌權,都覬覦他的皇位,都會起兵造反

    所以他要防患於未然,將他們都收拾了

    宮凌俊只想笑,給他太子之位他稀罕太子之位嗎他宮凌俊在他眼中,是這般稀罕太子之位的人嗎

    太子之位,儲君啊,不出意外,可是將來的天下之主,是很誘人,但是他卻提出,讓他平了宮凌磊與宮凌晟,怎麼平要得到太子之位,恐怕不是簡單的平吧

    宮凌俊倒了一杯酒,仰頭一口飲盡,滿臉苦笑,如今,骨肉親情,在他靖軒帝眼中心中,一文不值,都是可以拿出來與權力做交換的

    宮凌俊越想越悲涼,他只覺一股涼意從頭涼到腳,總是飲再多的酒,也溫熱不了,連心,也是冰寒的。

    他不知道自己飲了多少,飲了多久,直到身子軟軟地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宮中又來人,傳宮凌俊進宮,逐月跑去通知宮凌俊,剛到門口,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酒氣,三月飄香,南陵最是醉人的酒。

    逐月推門而入,一屋子的酒氣,差些把她也薰醉了過去,她緊緊抿脣閉着氣息,開了窗戶,衝了出來,大喊着暗月,進門將宮凌俊架了出來。

    “四皇子這是怎麼了”逐月看着依舊沉沉睡去的宮凌俊,問道。

    “我哪裏知道,這些日子,不都是你侍候嗎”暗月扁嘴。

    三月飄香,一醉很可能一睡三月,宮凌俊只想睡過去,不去想那些紛爭,那些明爭暗鬥,他被動鬥了二十餘載,累了,只想睡覺,只想酒醉夢酣。

    “快去請了姑娘來,看看姑娘有沒有辦法弄醒”將宮凌俊安排到另一件臥房,暗月衝曉風道。

    彼時,十八剛好起牀梳洗完畢,逐月便匆匆衝進了她的住處,二話不說便扯着她往宮凌俊的臥房跑去。

    十八不明所以,由着逐月扯着自己進了宮凌俊的臥房,十八剛要開口問,突然濃烈的酒氣襲來,她蹙了蹙眉,往牀上一看,宮凌俊睡的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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