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笙剛剛在側殿坐下,沐清冷就立馬將所有丫頭全部揮退,隨着啪嗒一聲門關上,沐清冷心中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了,大袖一把掃落桌上的茶碗,在噼裏啪啦的碎裂聲中,一把扯住沐清笙的衣襟,眼中閃動着喫人的火花:“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是我接受萬人朝拜的日子你這個瘋婆子,你做了什麼”

    沐清笙笑着看着一臉扭曲的妹妹,傾國之色已經不復所有,輕輕撫上她白嫩的臉龐,沐清笙溫柔道:“別生氣,不好看了。你不好看了,他就不喜歡你了。”

    “陛下喜歡的是我他說過的,我不管什麼樣子,她都喜歡”沐清冷狠狠揚起一巴掌,想要武力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沐清笙輕輕鬆鬆就接住了她的粉拳,微微用力,看着眼前的人痛到花容失色,她笑得猖狂,“這句話,他曾經也對我說過。”

    不再理沐清冷喫人的目光,沐清笙重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端坐在桌邊,沉着臉:“你還真是膽大包天,敢派人殺我。”

    沐清冷今早沒有得到那名刺客的消息,就知道事情肯定已經暴露了,不疾不徐地搬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你不過是個王妃,翊王根本不成氣候,我就是殺了你,父親也不能說什麼。”

    沐清笙冷笑一聲:“既然你這麼自信,那你怎麼不今天在衆人面前,直接抓住這個機會降罪於我。”

    沐清冷不知該怎麼回答了。她說得對,她不敢當衆殺她。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被她們都父親沐齊精心教養,爲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助沐家成就大業,本來該成爲皇后的是沐清笙,可她趁着她臉傷的時候去勾引了當時還是太子的權梟規,成功代替她嫁入了皇家。而沐清笙,則成爲了翊王妃,成爲了父親監視翊王的一枚棋子。從小的威壓使她們根本不敢違背父親的命令。

    看着沐清冷倉皇失措的樣子,沐清笙輕笑一聲:“從小你就笨,除了舞曲,沒一樣是聰明的,連殺人也是。既然真那麼想殺我,爲什麼不挑個沒人的時間,挑個安穩的時刻,最不濟,也該挑個穩妥的人吧。”

    “怎麼了”沐清冷瞪着一雙眼,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沐清笙瞟了她一眼,不屑道:“昨晚翊王府失火,你知道嗎”

    沐清冷一愣,失火

    沐清笙繼續道:“我知道你沒那麼沒腦子,會去放火。只是失火此事太大,難免會有風聲,順着這條線說不定會牽出什麼其他的,你應該清楚吧。”

    沐清冷嚇得臉色都白了:“我我會找人把她送得遠遠的”

    “不用了。”沐清笙打斷了她的話:“翊王已經幫你把她送得不能再遠了。”

    “翊王他知道了”

    “不清楚,你也看到了,翊王與我,並無情分。你的人昨晚就被他抓了,一晚上的時間,我也不清楚他會撬出什麼。”

    沐清笙臉色徹底慘白了,腦子裏只回蕩着一句話完了。

    沐齊的心思是要沐清冷做皇后,沐清笙去監視翊王,最終目的都是要獨攬大權,自己稱帝。如今要是因爲這個被發現了沐清冷簡直不敢想象盛怒的父親會對她做什麼

    沐清笙恨鐵不成鋼般嘆了口氣,拍了拍她僵硬的脊背:“行了,也不見得就都知道了,我會慢慢打聽的。”

    沐清冷一把握住沐清笙的手,又急又怕,幾乎都要哭出來,“謝謝姐姐,謝謝姐姐,父親那裏”

    “你放心。”沐清笙拍了拍沐清冷的手背,轉身離開,臨走時又輕輕道了一句:“以後做事動動腦子,給自己留點餘地。”

    沐清冷一聽,哇地一聲大哭出來。

    由於各種事情太多,朝拜的儀式簡之又簡,不到午時,就各回各家了。

    沐清笙和權梟晟又雙雙坐上了那輛散發着暴發戶氣質的馬車。

    權梟晟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瓶小藥,輕柔地在沐清笙臉上抹着,抹完了又想直接扯開她右肩的衣衫,雖說沐清笙穿着深色衣服看不出血色,可一旦靠近,那股刺鼻的血腥味還是不可阻擋地溢出。

    沐清笙忙一把護住衣物,挪得離權梟晟遠了一些:“妾身可以回去自己擦藥。”

    權梟晟一直黑着臉,聽到這話也不再強求,一把將藥瓶扔到沐清笙的懷中:“看你也是個會武的,明明之前囑咐過你要你自己注意點,都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嗎”

    沐清笙苦笑一聲,她也不想這樣啊,可當時見到了權梟規,腦子裏一片空白,哪裏還記得之前心照不宣的動手,以及避開右肩的傷。

    要幫權梟規,她就必須要把兩人不和的消息撒出去,權梟規如今雖說無職,可他以往的威名還在,朝中多少人虎視眈眈,要是兩人琴瑟和鳴,還怎麼幫他打探消息。

    她其實能感受到了權梟晟打她時的有意放水,可她當時的思維連個五歲娃娃都跟不上,還怎麼可能躲開。

    看沐清笙不說話,權梟晟也不打算再糾結這個問題,打就打了,又死不了。

    他沉聲道:“今日皇兄要我去西南剿匪。”

    “王爺不該去。”沐清笙甩開腦中的雜念,正色道:“王爺剛回京,多少眼睛看着你,此時貿然領職,怕會遭小人陷害。”

    “嗯。”權梟晟有些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而且這怕是皇兄考驗我的問題,我要是接了,他下一步怕就是要動手除了我了。”

    “可是王爺,這也是個機會。”沐清笙腦中又出現了那個被她毀容的劉夫人:“吏部尚書劉恩對王爺不利,不如趁此機會借他的手將王爺逼上這個差事,也好趁機除了他。”

    “哦本王本以爲王妃是個冷靜大氣的奇女子,卻沒想到還很記仇。”

    沐清笙不管權梟晟的調笑,正色道:“劉夫人向來嘴碎且虛榮,她今日主動挑釁妾身,應當就是平日裏劉恩無意在她面前提起過王爺的不滿,她今日纔敢如此肆無忌憚,吏部不算最重,卻是人脈最廣,此部若不能爲王爺所用,如斷一臂。”

    權梟晟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表情,深深地看了沐清笙一眼,“王妃可知,此事重大,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沐清笙輕輕一笑:“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權梟晟閉目,不再說話。

    沐清笙也閉上了眼睛,心都已經死了,一切又有什麼還在乎的。她現在夾在各方勢力之中選擇了最不可靠的權梟晟,何嘗不是在與虎謀皮,可她不是沐清冷,她做事,一定會留後路。比如將那名刺客的事半真半假地告訴沐清冷,在她心目中埋下翊王這根隨時會爆發的刺,若是有一日她真的走到要與權梟晟不死不休,那沐清冷這位皇后的存在就是她最大的後盾,她篤定的不是所謂的姐妹情深,而是沐清冷對父親的無比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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