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她和沈父駕車衝入海中,沈父死了,她活了下來,可車禍留給她的後遺症,卻在半年後找上她。

    她的視力正在慢慢衰退,這樣的距離下眼睛能讓她看見的,不過就是一層蒙着白紗的人影。

    可她就是能感覺到他對她的厭惡,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的厭惡。

    她扯過被子把自己裹在一團黑暗中,瑟瑟發抖。

    一刻鐘後,沖洗乾淨的沈君澈推開浴室玻璃門,漠然地看了眼被子裏的人,冷聲道:“沒死的話就趕緊爬起來,你今天要替依依演三場戲,記住,別讓她不滿意,否則的話哼,你知道後果”

    後果嗎

    能有什麼後果,無非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折磨和羞辱罷了。

    被子裏的人無聲苦笑,耳邊傳來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接着是傭人李媽的聲音:“先生慢走。”

    “李媽,等下燉盅烏雞湯送到片場,這是地址,對了,多放點枸杞和紅棗,我看依依這兩天氣色不是很好。”

    “好的,先生。”

    臥室內,餘小北閉上雙眼,黑暗中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而下。

    李媽走了進來,她看着不停抖動的被子,眼中的心疼被一聲長長的嘆息代替,猶豫着要不要走開。

    被子卻在這時抖開了,有人表情呆滯地爬起來,胸前是一塊又一塊的青紫。

    李媽看着那些青紫,眼中的同情濃了濃,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出去,片刻後折回,手裏拎着一個小藥箱,一邊熟練地幫她塗着藥膏,一邊憤憤不平道:“先生越來越過分了,他怎麼可以”

    “李媽”餘小北低聲叫停她,扭頭看向窗外,喃喃道:“只要他好,我就是做次惡人又何妨有些事情,我寧願他永遠不要知道,更何況他終究會被我慢慢遺忘,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想不起他是誰。”

    醫生說了,視力完全衰退後,接下來就該輪到記憶了。

    “小姐,你說什麼”

    “沒什麼,李媽,好冷,你去我衣櫃裏給我拿件厚實的衣服,我要去片場。”

    餘小北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地鐵坐完轉公交,公交坐完改騎單車一個半時辰後,她氣喘吁吁地出現在a市郊外的鹿鳴河邊。

    “怎麼現在纔來沒看見依依等你等的臉都凍青了”沈君澈擁着餘依依迎過來,用一種仿若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着她,皺着眉頭不耐煩道:“趕緊去換衣服耽誤了拍攝進度你負得起責任嗎”

    沒錯,她是一個演員,餘依依的專屬替身演員,只因她和餘依依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她們有着一樣的身高和身材,甚至連容貌都有八分相似,無論是背影還是側影,都恍若一人。

    “澈哥哥,先讓姐姐休息一會兒吧,你看她滿臉都是汗,我再多等一會兒沒關係的。”

    餘依依體貼地小聲勸道。

    一旁的導演看見了她手腕上有塊擦傷,想來是太趕摔着了,於是也好心道:“是啊,接下來要拍的是場落水戲,這一冷一熱可是最容易感冒了,休息一會兒等汗幹了再拍也行。”

    餘小北感激地衝導演彎了彎身,卻聽沈君澈冷聲道:“李導,昨天王導打電話向我諮詢能不能給他一場戲導,怎麼,李導這是想讓位嗎”

    “沈董,我”李導臉色白了白。

    天河影業集團,幾乎是所有一線藝人的孃家,也是各路導演最大的投資商,跺一跺腳,整個娛樂圈都會跟着晃三晃,唯一能與之抗衡的,只有莫氏集團,沈君澈作爲集團唯一不二的股東,他的話,誰敢違背

    “沒關係,我可以的”

    餘小北垂下眸子,假裝看不見餘依依眼中的得意,徑直從相依偎着的兩人身側走過。

    擦肩而過的瞬間,有淡淡的血腥鑽入鼻間。

    沈君澈眉頭皺了皺,下意識地要伸手去拽住她,餘依依卻忽然捂着肚子道:“哎呀,肚子好痛”

    “怎麼了”他忙扶住她。

    “還不是因爲你”餘依依忽然紅了臉,有些扭捏道,“君澈,我、我懷孕了,醫生說已經有三十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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