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第一次見到啓叔吧?”我又喝了一口那個茶,雖然有些涼了,但是好歹還是能夠暖暖身子。
阿多點點頭。
那時候新國剛成立,這些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們幾乎都是不信什麼牛鬼蛇神的,所以乍一看到啓叔,所有人都有些喫驚。
但是阿多心裏已經有了底,畢竟有班長和其他人的鋪墊,所以他看到啓叔的時候也並不怪。
只是看後面的那些知識分子,看到啓叔走出來,都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竊竊私語。
由於阿多走在最後,所以還是能聽得見他們說什麼的。
“這廝還真挺有本事的……”
“是啊,這……身一點兒傷都沒有啊……”
……
他們說着說着走遠了,阿多也聽不太真切了,只是看到啓叔緩緩走過來。
那時候的啓叔清瘦的很,頭紮了個髮髻,插了一根木籤子,是一副道士的打扮。
他們都站在原地看着啓叔走過來,那些知識分子前,阿多隱約聽見他們說道:“裏面的情況怎麼樣?”
啓叔擡頭看了一下阿多這一隊人,說道:“我們出去說吧。”
阿多一直盯着啓叔看,所以啓叔經過他的時候,也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便和那羣知識分子走了出去。
洞穴裏點起了火把,頭兒讓所有人原地休息。
阿多和身邊一個看起來年紀相仿的人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小夥子倒是挺樂觀的,“不管是什麼,面的決定總歸都是好好實施的,你看剛剛那些知識分子,我總覺得那裏面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有意思的東西?”阿多不知道小夥子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的心裏已經走一萬個不想進去,但是沒有辦法。
頭兒在前面不停地說道:“現在專家們正在討論,我們什麼時候進去,進去幹什麼。”
休息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樣子,阿多此時已經是渾身顫抖,因爲在這半個小時,阿多不斷地聽到裏面傳來什麼聲音,雖然頭兒一直安慰沒什麼大事,但是大家還是害怕。
不一會,啓叔和那些知識分子走了進來,對大家說道:“這一次的行動,是面特批的,你們進去,只需要守在你們每一個人的點,不要隨處走動,更不要碰裏面的任何東西,清楚了麼?”
阿多說到這裏,也喝了一口茶。
但是我始終有一個疑問,“啓叔不知道里面的危險嗎?”
“他知道,但是裏面的東西已經被他鎮壓了,只要沒人犯忌,可以順利的進行考古,但是……”
“但是有人犯忌了?”
阿多點頭,然後講菸袋又一次點燃。
啓叔又交代了一些進去的事項之後,帶着大家一起進去了,他給每個人都定了一個點,每天早八點之前到點,晚十點之前必須離開,所有人出來之後,必須將洞口封鎖,沒有他的允許,不允許動裏面的任何一樣東西,一旦有什麼動靜,立刻稟報。
“我剛開始不明白嶽啓爲什麼要這麼做,直到後來……”
阿多猛地吸了一口煙,說道:“嶽啓其實想的很周到了,但還是防不住有人的貪婪。”
他們進入古墓之後,才發現滿地的青銅器,專家已經確定了是一個商代的王侯墓,阿多對於這個倒是沒什麼概念,但是有人是讀過一點書的,只要從這裏面順出一樣東西出去,這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嶽啓定的點都還算寬敞,有個椅子和桌子,還有準備好了的乾糧,有些人一看條件這麼好,樂的張不開嘴了,可是我知道,若非已經存了不讓我們出去地心,是斷斷不會有這樣的待遇的。”
第一天,大家都很安守本分,在各自的位置看着自己管轄的地方。
阿多面對的是一片空曠的地帶,所幸還有一些火把照着,不然黑黢黢的倒是要讓他嚇死。
阿多想過在沒人看着的時候跑出去,可是想的太美好了,洞口不但有人,而且是全天有人,他們崗、休息都是被人全天看着,連廁所都有衛兵把手。
阿多根本沒有機會跑。
剛開始幾天,大家還都是乖乖的,但是由於坐在那裏的日子也很漫長,只能看着這黑洞洞的洞穴,也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一些人開始騷動了。
剛開始的騷動還只是站起來走走,沒人敢動洞裏的那些東西。
而且坐在那邊都是提心吊膽的。
這樣又過了五天,嶽啓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有一個年紀較大的老兵,嫌棄自己在這裏過的生活太過枯燥,又沒有自由,又不算報效國家,便開始在洞裏罵罵咧咧。
起初他只是罵,後面竟然開始動他面前的青銅器。
有人見他動了青銅器好像也沒有什麼關係,貪念大發,將一些小件兒的青銅器放進了自己的衣服下面,打算夾帶出去。
那個老兵也開始做出了更過分的舉動,洞裏頓時成了一團亂麻。
阿多覺得不對勁,便開始往洞口那邊挪,可是還是……
“怎麼了?”
我見阿多已經不敢說下去,知道他身的傷和他那隻右手,肯定和這一次的動亂有關係。
“我猜測,那個洞肯定有什麼詛咒,不然,怎麼會出現那種東西。”
“什麼東西?”我探出了身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
阿多說道:“你知道我身的傷是怎麼來的麼?”
我這才仔細觀察了一下阿多身的傷痕。
他的臉幾乎沒有一塊好的地方,脖子也是,疤痕皺在一起,像是被火燒過之後的那種疤痕。
我蹙眉道:“莫非是火?”
阿多擺了擺手,“那是火還要可怕的東西。”
那個老兵的舉動很快引起了外面的注意,啓叔作爲這次的參謀,自然有責任爲所有事情負責,但是當他進來的時候,異變已經開始了。
最開始出現的是那個老兵,他的身開始潰爛,所有人都看不到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老兵的身邊也沒有什麼東西。
阿多站在靠近啓叔的地方,眼睜睜地看着那個老兵全身潰爛直到化成一灘膿水。
所有人都看見了這個過程,都慌了。那些參與了辱罵的人開始不顧阻攔往外跑去,可是無一不是跑了一半開始全身潰爛。
阿多害怕極了,他也開始往外跑,可是卻被一隻手抓住了。
知識分子和頭兒們已經走了出去,嶽啓本來還想救人,可是有人說這裏的人一旦被詛咒,再也活不了……
“我被那隻手抓住了,我不知道他是誰,他渾身都是火,火苗竄到了我的身。”
阿多眼睛裏露出了憤怒的神色,“要不是他,我的右手還在……”
阿多見火苗已經蔓延到了自己的手,眼看着外面的門快要關了,他一咬牙,掏出了自己的防身傢伙將手砍斷了。
可是火苗還是燎到了阿多的臉,那火苗像是濃硫酸一樣,碰一下,他的臉像是泡進了濃硫酸一樣。
但是這緊要關頭,他也顧不自己的手和臉了,他不想死在這裏。
他在門快要關的時候,側身鑽了出去。
“最後一眼,我看到了提醒我的那個班長,他張着血紅的眼睛,伸出手來想要抓住我,他的全身都是火,嘴裏叫着什麼,我聽不清,但是我猜,應該是……救我……”
說到這裏,阿多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又將菸袋在桌子敲了一下,“最可怕的是,沒有人看見,究竟是什麼東西引起的這麼大規模的死亡……”
這是阿多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懼,那次進去的三十個人,只有阿多一個人跑了出來,但是也落下了終身殘疾。
“那後來呢?”
我想聽的是阿多和啓叔的故事,阿多搖了搖頭,“後來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好多天之後了。”
那次的事情,讓面也知道了洞穴的詭異,所以後來那個洞穴也成了禁地,考古專家不敢去,連一向大膽的盜墓賊,也是不敢進去。
“至於嶽啓,我和他的事情,還要等部隊走了之後,纔開始講起。”
“啓叔還記得你麼?”我記得在之前阿多強調過,啓叔曾經看過他一眼。
啓叔一向都是過目不忘的,應該會記得這個小士兵。
“他記得,所以,我纔會爲了他守在這裏,這麼久,這麼多年了,我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阿多站了起來,在房間裏走了一圈,然後在櫃子裏翻出來一張什麼東西。
“這是當年他留給我的。”阿多將紙條遞給我。
我一看,當即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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