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京 >117.閣樓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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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玏死的第三日,齊孝侯府發喪, 闔府哀痛。

    裴侯爺經受喪子之痛, 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只能讓兒子死也死的風光。然而葬禮雖隆重, 裴侯爺看起來卻仍像一夜之間老了許多歲, 人直接臥病在牀,而裴家那位月夫人更是在親手掐死那伺候裴玏的青樓女子後, 在靈堂前哭得幾乎斷氣, 不得不靠着小叔子裴樺, 也就是吏部裴少卿幫襯, 才勉強沒在賓客面前失了禮。

    信國公府派了楊緒豐去弔唁,回來後,緒豐對楊繾和楊緒冉說了裴府的情況。兄妹倆聽完, 氣得差點破功, 原來, 裴家拿對待嫡子的禮厚葬裴玏就算了, 竟還打算讓裴青一個堂堂侯府嫡長子爲裴玏小斂要知道按規矩, 小斂該由裴玏的親哥哥、裴府二少爺裴瀚來纔對,這幾乎算是將裴玏算做了正房所出了。

    裴玏生前是個酒色之徒, 死也死的不光彩, 可偏生齊孝侯府彷彿壓根不在意外間評價, 生生要給這個三少爺以風光大葬。而裴青作爲侯府世子, 不僅被逼着爲他這個毫不親熱的庶出兄弟小斂, 還要和月夫人一起, 在靈前爲每個前來弔唁之人行回禮,真可謂是丟臉丟到了家門口。

    “真是瘋了”

    楊緒冉氣得揹着手在暖閣裏來回踱步,“齊孝侯是不是失心瘋了一輩子學的規矩都喫進狗肚子裏了他怎麼敢這般折辱自己的親兒子對他有何好處是不是他還要讓子玉以齊衰服喪一年,辭了禮部的職,給裴瀚讓位纔行裴子玉也是他是脊樑骨被齊孝侯打斷了嗎這等委屈都喫得這莫說是我自己,便是換做大哥你,怕是你都忍不下吧”

    暖閣裏,楊緒塵面色微冷地看着手中的信件,他特地遣了人前去裴府,回來稟報的內容和楊緒豐說的分毫不差,可見不光齊孝侯瘋了,裴青想必接下來也要成爲全京城的笑柄。

    聽到楊緒冉的質問,他放下信,淡淡道,“此等齷齪失禮之事,不會發生在我信國公府。”見楊緒冉還想再說什麼,他擡手打斷,“京兆那邊結案了嗎”

    “沒有。”楊緒冉泄氣地坐回對面,將面前放涼的茶一飲而盡,“聽說京兆仵作的結論是裴玏自己作死,但齊孝侯府不罷休,放言絕不信裴玏會就這麼死了。”

    京兆尹陳昂出身江右陳氏,這位大人倒是聰明,因着侄子陳洛當時也在醉香樓,對此案主動避了嫌,乾脆稱病拒不見客,爛攤子直接推給了臨時頂上的刑部侍郎李大人。李大人拿裴家沒法子,案不能結,如今正急的如熱鍋螞蟻。

    “我不明白,大哥,你說遇上這等事,難道不是遮掩還來不及爲何裴府非要鬧得人盡皆知,還這般難纏”楊緒冉疑惑開口,結果卻換來對面人涼涼一眼警告,愣了愣,才意識到還有妹妹也在場,頓時尷尬地住口。

    也是,這般難堪之事,的確不能在她面前多說。

    楊繾坐在矮几的另一邊,歪着頭安靜又放空地看門外開始冒新芽的竹林,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並未聽到楊緒冉的話。楊緒塵側目端詳她良久,試探開口,“阿離”

    “嗯”少女恍然回過神,“何事”

    “該是大哥問你何事。”楊緒塵道,“可是身子不適”

    楊繾乾笑了兩聲,“想是昨晚沒睡好,有點擔心子玉哥哥。”

    楊緒塵親自給她斟了杯茶,安慰道,“莫憂,想必裴青心中有數,便是解決不了,他自會求助。只是你我已不是當年,不能再仗着年紀小而隨意插手旁人府中家事,到底還要他自己更費些神。你這般擔憂,也無濟於事。”

    少女捂着茶盞默默點頭,意識到自己在場,這兩人也不好說話,想了想,起身,“到時辰溫書了,大哥,三哥,阿離先回了。”

    她每日都會抽出時間來驚鴻院小坐,來的隨意,走的也隨意,楊緒塵並未阻攔,笑着點頭,“莫要太累,有事便來尋大哥。”

    楊繾乖巧應下,留兩位兄長繼續敘話,轉身走出房門。

    直到她背影消失,楊緒塵才忽而想起什麼,問,“季珩與此事有關嗎”

    楊緒冉愣,“只聽說當時也在場,倒是與陳洛等人一樣事後才趕過去的。”

    塵世子挑了挑眉,隨口轉移了話題。

    一路沉默地回了錦墨閣,楊繾心不在焉地向書房走去,白露與玲瓏則自覺留在門外,剛掩上房門,正打算朝藏書閣走,忽然腳步一頓,疑惑地擡頭打量四周。

    她的目光準確地停在了不遠處轉角的陰影裏,片刻後,一道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出來,竟是留守的暗七。

    “小姐,有客來。”對方淡淡道。

    楊繾怔了怔,“在哪兒”

    “樓上,請隨屬下來。”暗七轉身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藏書閣頂層閣樓,剛踏進門,楊繾的眼皮子便控制不住地跳了一跳。

    只見不大的閣樓裏,兩個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簾,其中一個被人用繩結捆了個結實,放棄反抗地乖乖蜷在角落,見她終於出現,擡着頭可憐兮兮地望過來,正是燕親王府侍衛無風。

    而另一紅衣颯颯之人則半躺在貴妃椅裏,黑髮瀑布般散在腦後,只鬆鬆綰了個髻,用玉簪固定着,一副剛睡醒的慵懶模樣,手中捧着一卷竹簡,清俊的眉眼間有着幾分疲倦,隨意得彷彿出入的是自家書房一般。

    楊繾驚訝地睜大眼睛,求證般看向暗七,後者平靜回道,“這兩位私闖藏書閣,屬下綁了一個,另一位,屬下不敢擅專。”

    聽到聲音,貴妃椅上的紅衣男子放下竹簡,擡頭對楊繾露出一抹好看至極的笑容,“回來啦。”

    “”少女呆呆地望着他,不知如何接這句話。

    這也太不見外了些吧

    “等了你半日。”對面人揚了揚竹簡,“都快看完了。”

    楊繾愣愣地,下意識答,“看到哪了”

    “隱公十年。”季景西擱下竹簡,朝她招手,“別傻站着,來坐。剛打驚鴻院回來”

    他的出現太過突然,完全出乎意料,饒是過了半晌,楊繾仍是不敢相信,猶猶豫豫地走過去,卻沒坐下,只徑直問,“何時來的尋我做什麼”

    “未時末來,那會你不在,便等着了。”季景西伸手拉過她,兩人一起在軟墊上坐下,“想來瞧瞧你,便來了,哪有那麼多原因。”

    “可你這也太”楊繾也不知該如何評價他的任性,“不是說好的以後不擅闖了嗎”

    “所以我自投羅網,乖乖讓你們府上的人把我囚在這兒了唄。”季景西朝無風彆彆扭扭蜷着的角落努努下巴,“那個就是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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