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你晚上早點睡,明天還得跟我朋友他們喫飯呢。”
紀貫新道:“那你明天先過來找我,我們一起去。”
“好,我大概十一點去你那邊。”
說了幾句之後,我掛斷電話。我媽問:“你們明天還要去見朋友”
我嗯了一聲,然後道:“今天跟紀貫新逛街,碰見思渝跟她對象。對了,還碰見你們單位同事了,陳姨,李姨和張姨。”
我媽問:“她們都看見你跟紀貫新在一起了”
我又嗯了一聲,我媽說:“問沒問是誰”
“問了啊,我說是我朋友。還有我跟她們說了,我辭職的事兒。”
我媽問:“她們說什麼了”
“還能說什麼,問我爲什麼辭職,替我惋惜唄。”
我爸說:“嘴上這麼說,指不定心裏面怎麼想的呢。”
我媽說:“就李紅她女兒,畢了業託人塞到我們學校裏面,說是實習老師,其實一個月才八百塊錢。哈,八百我真不知道這麼大的姑娘夠不夠出門買件衣服的。之前李紅當我面兒一直誇子衿多好多好,多出息,這回知道子衿辭職,真是指不定心裏面多高興呢。”
我說:“管別人怎麼想呢,日子還不是我們關起門來自己過”
我媽說:“子衿,你爭點氣,媽跟你爸這小半輩子都要強過來的,你回頭在冬城找個好工作,可千萬不能讓別人給落下。現在這世道,人分三六九等,你覺得大家關係不錯,你落魄了對方會心疼可憐你,其實不會,他們只會暗自高興,覺得你過得不如他了。”
這話,我絕對相信。
所以我出聲回道:“放心吧,等過完年我就去冬城找工作了。”
我爸說:“你也別這麼着急,就算你一輩子不工作,爸也養得起你。關鍵是看到你高興。從你回來到現在,一個多月了,只有今天紀貫新來,你臉上才見了點笑模樣,爸怕你在家憋壞了。”
原來我高興地這麼明顯嗎我還以爲只有我自己覺察出話多了一些。
我媽接着我爸的話說:“子衿,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紀貫新”
我說:“喜歡又怎麼樣他能留在涼城還是我能跟他回夜城你跟我爸同不同意我走”
我媽說:“你們兩個異地,這倒真是個問題。”
我問:“我才二十四,還不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呢吧這麼着急把我嫁出去”
我媽說:“你看你身邊的人,還誰沒對象的領證結婚的都好幾對了。”
我故意道:“當着剛失戀的人面前說這種話,你就不怕我心裏面難受”
我媽說:“你那算什麼失戀人家不喜歡你就算了唄,我女兒還愁沒人喜歡等你到了我們這個年紀自然就想得開,找個喜歡你的,遠比找個你喜歡的要幸福得多。”
我跟我媽說了,我喜歡駱向東,但是被駱向東給拒絕了,這才辭職回的家。可我沒說駱向東跟匡伊揚是親舅甥的關係,怕我媽會受不了。
我沒出聲,我媽又說:“駱向東是優秀,可他畢竟離咱們這樣的家庭相差太遠。媽這輩子不指望你嫁入豪門,只希望你能幸福快樂。”
我心裏面很酸,卻故意說道:“文藝林,你說的我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下來了。”
我媽說:“子衿,不喜歡紀貫新的話,就別跟人家走的太近了,到時候讓他誤會不說,讓別人看到,也對你影響不好,畢竟你以後還是要在家裏面找男朋友的。”
我打趣道:“這麼快就變卦了之前是誰相中紀貫新的”
我媽說:“媽這不是好面子嘛,生怕有些人拿你辭職的事兒當話柄說三道四,紀貫新這回來,好歹讓有些人看一看,我女兒身邊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他們這輩子都趕不上。”
有時候我覺得我媽是虛榮了點,但誰不虛榮所以我把這些暫且稱之爲要強。
一路開車回到家,我洗了澡躺在牀上,剛一拿起ipad登陸qq,馬上消息窗口接二連三的彈出來,都是潘思渝,陳辰和李潤竹她們的。
她們問我跟紀貫新的事兒,我去羣裏跟她們聊天,聊了能有一個小時的樣子。手機響起,是紀貫新。
我接通手機:“喂”
紀貫新問:“嘛呢”
我說:“跟我幾個姐妹報備跟你之間的關係呢。”
紀貫新笑着說:“今天在商場看見的那個,她說你上高中的時候也很胖,有照片嗎”
我說:“靠,潘思渝損不損啊,連這事兒都跟你說了”
紀貫新問:“你高中的時候該不會跟她一樣胖吧”
我嚇唬他:“我高中的時候二百多斤你要不要看看照片”
“真的,不信明天你問她們。”
紀貫新半晌才憋出來一句話,他說:“你減了這麼多下來,現在肉會不會很鬆啊”
我問:“幹嘛你瞧不起胖子啊”
紀貫新說:“我怕摸着手感不好。”
“滾”
我一邊跟紀貫新講電話,一邊上網跟她們聊qq,忙的不亦樂乎。
中途我媽推門進來給我送水果,正趕上紀貫新跟我說:“你下午睡覺的時候磨牙了,磨得我頭皮都豎起來了。”
我說:“活該,誰讓你躺我身邊了”
我媽看着我,出聲問:“誰躺你身邊了”
我眼神微變,頓了一下,然後道:“不是誰,大學室友。”
我媽哦了一聲,然後道:“早點睡,明天不是約了人嘛。”
“好,我再玩一會兒就睡了。”
等我媽出門走遠之後,我這才壓低聲音對紀貫新說:“你以後少提這事兒,剛纔我媽進來,嚇死我了”
紀貫新笑道:“我剛纔真想跟阿姨打聲招呼了。”
“你敢”
“我就怕阿姨是個特別傳統的人,回頭再直接給我扣下當上門女婿,那我媽還不樂意呢。”
我翻了個白眼:“美得你,還上門女婿,你往哪兒上啊”
紀貫新話鋒一轉,突然問:“你以後不打算回夜城了”
提到夜城,我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人,那張臉。
我已經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再去想他,眼睛盯着屏幕,卻走神到看不清楚屏幕上的字。
我沉默幾秒,隨即聲音平靜的回道:“不回去了。”
紀貫新說:“冬城有什麼大的企業能讓你進去當翻譯的嗎”
我說:“沒有就不當翻譯唄,我挺多大學同學都當了導遊的,我也想等年後考個導遊資格證,大不了帶團當導遊。”
紀貫新說:“你懶得要死,平時叫你下趟樓都費勁兒,當導遊很辛苦的,起早貪黑累的像狗。關鍵帶外國團還不安全,有不少混在旅遊團裏面的渣男,就等着旅遊途中跟導遊約炮的。”
我無所謂的回道:“約炮也得兩個人都同意啊,我不同意他約誰”
紀貫新說:“你要是遇見像我這樣風流倜儻又有錢的呢萬一你又愛上個人渣怎麼辦”
我下意識反問:“什麼叫又”
紀貫新說:“你愛上過幾個人渣”
我啞口無言,因爲剛剛誤以爲紀貫新在說駱向東,是我自己想太多。紀貫新不可能知道。
頓了一下,我出聲回他:“反正你甭操心了,我自己心裏面有數。”
紀貫新說:“誰操心了,我是怕你太早找工作,沒時間陪我玩了。”
我有一搭無一搭的問道:“紀貫新,你到底要在我這邊待多久啊我年後可就要籌備找工作的事兒了。”
紀貫新說:“我酒店都開了一個月的,你說我準備待多久我這纔來了一天不到,你就要攆人”
我笑着回他:“不攆不攆,你就安心在這兒待着,反正我們這邊物價低,你喫喝花不了多少錢。”
他說:“看把你給摳的,成天就知道算計錢”
我說:“你以爲我是你以前我每個月還能拿幾十萬,現在分文沒有,坐喫山空。我要是像你一樣有四十億,我成天喫喝玩樂,誰跟我提工作倆字我跟誰急。”
紀貫新說:“那你跟我啊,我的不就是你的”
我以爲他讓我跟他混,所以我出聲回道:“算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這年頭還是靠自己最好。”
我是個依賴體質很嚴重的人,尤其依賴朋友跟愛人。這也是當初被陳文航和張昕薇雙雙劈腿之後,我曾一度一蹶不振的重要原因。
後來我依賴駱向東,總覺得有他在,我什麼都不用怕;有他在,我可以肆無忌憚。
但當他簡單的一句:你回家吧。我就這樣一窮二白的滾回了涼城,沒有任何理由跟解釋。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越是依賴一個人,當那人突然抽離的時候,自己就會變得無枝可依。
我害怕依賴了,因爲只有自己纔不會拋下自己。
紀貫新隔着手機對我說:“靠山山會倒,可你靠我,我絕對不會跑。你信不信我”
紀貫新問我,信不信他。
我當做一句玩笑話,隨口回他:“信,我信。以後你可得罩着我。”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我真的沒有想過,以後的以後,紀貫新會爲了我不顧一切,甚至是傾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