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笑傾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了眼簾。

    “好那就這麼定了”風雲輕瀟灑的一笑,將藍笑傾緊攥着被子的手拿起,手心已經被他劃出了幾道傷痕,她心裏一疼,但面色不變:“既然你不能愛我,那便忘了我好了。我回去準備及笄之禮,準備大婚,算起來我們相識一場,到時候你的禮單可不能比別人輕了。”

    藍笑傾抿脣不語。

    風雲輕看着藍笑傾,仔細的看着他的眉眼,似乎要將他一次看夠一般,半響,伸手撤出了他身後的靠枕,將他的身子放平了躺下,拉了被子給他蓋上,輕聲道:“你也累了,睡吧你睡了我便走也不用你看着我離開了,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傷心,但我可是會傷心。”

    眉眼間閃過一抹疼痛,藍笑傾嘴角輕顫了兩下,眸光幽幽的看着風雲輕。手反抓着風雲輕的手,緊緊的。

    風雲輕一愣,擡眼看藍笑傾,只見他臉瑩弱蒼白的臉,視線落下,定在他緊緊的抓着自己的手上。如玉的手,骨節分明,帶着不正常的蒼白瑩潤。是長年不着陽光所致。

    風雲輕坐在了他的身邊。房間內靜靜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藍笑傾經過了大病一場,身子本來就虛弱不堪。眉眼間的疲憊之色加深,但依然強自支撐着不睡去,一雙鳳目看着風雲輕,幽幽的眸光越來越深。

    “睡吧”風雲輕不忍藍笑傾再堅持,出手點了他的睡穴。

    藍笑傾睫毛輕顫了一下,終於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風雲輕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看着他如詩似畫的眉眼,晶瑩的無一絲血色,心裏暗歎一聲。

    無論是恨,還是怨,還是癡,還是惱,只要藍笑傾活着,還能聽到他的生命跳動,她就覺得心底無比的踏實,覺得所有的那些,其實都無所謂。如果藍笑傾不愛她便也罷了,既然愛,那麼她就不會就此善罷。這個世間沒有誰欠誰的,藍笑傾更不應該欠誰的。

    楚卿露,十五公主,老皇帝,南陽的江山通通的都抵不過一個藍笑傾。

    緩緩的站起身,風雲輕將桌子上的那一株已經乾的朱顏花收起來放進了懷裏。然後看着桌子上的那盒千年血蔘和地上楚卿露那一片鮮血,眸光微微眯起,半響,擡步走出了門口。

    “七小姐”柯伯一直就在院中,此時見風雲輕出來,立即的走上前,老臉蒼白:“七小姐要走了麼世子他”

    “你家世子被我點了睡穴,等我走後,你進去將他的穴道解了”風雲輕看着柯伯,如水的眸子輕閃了一下:“記住,一定要給他解開穴道”

    “是,老奴記住了”柯伯孤疑的看了一眼風雲輕,立即應聲。

    “還有,要是那個楚卿露再來,給我關在大門外。要是讓她見着藍笑傾,我便回來夷平了你們藍王府”風雲輕掃了一眼玉階上的血跡,是楚卿露離開是滴下的。眸中閃過一抹冰色。

    “是”柯伯立即應聲,再次痛快多了:“七小姐還有什麼交代麼”

    “沒了我走了”風雲輕擺擺手,足尖輕點,眼前的白影一閃,白衣劃出一道弧度的優美,掀起一片的飄然瀟灑。人轉眼間便離開了海棠苑,

    柯伯讚歎風雲輕的輕功,半響,收回視線,立即的擡步走進了房間。見藍笑傾躺在牀上,他走近,頭一次看到世子的眉頭緊緊的皺着,眉眼間滿是傷痛之色,想起風雲輕點了他的睡穴,心裏一嘆。遇到風七小姐,對於世子來說不知是福是禍。

    猶豫了半響,還是按照風雲輕所言,出手解開了藍笑傾的穴道。柯伯的手剛移開,藍笑傾便睜開了眼睛,目光第一時間看向空空的房間,視線定在門口,一雙往日淡的沒有一絲顏色的眸子染上了一抹黯然。

    “她走了”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七小姐剛走”柯伯心疼的看着藍笑傾。世子是他從小就看着長大的。他從來就沒有看到世子因爲任何人或者事兒有過什麼情緒波動,一張臉從來都是如平靜的湖面一般平靜無波的。可是自從遇到了七小姐之後,世子便經常如這般的情緒外泄。

    他想起皇上今日一直若有若無的盯在世子臉上看的神色,還有看了那軟榻和兩套空碗筷。想必皇上一定是看出了些什麼。從九皇子去而復返就可以知道,只不過是君顏難測,不表露而已。

    “她有說什麼麼”藍笑傾輕啓脣瓣,躺着的身子微微移動要坐起來。

    柯伯立即的伸手

    上前撫藍笑傾坐起身,將軟枕給他靠在身後,立即道:“七小姐就交待要老奴將世子的穴道解開,然後說不準七公主再進藍王府一步。便離開了。”

    “沒有別的了麼”藍笑傾點點頭,當聽到說不準楚卿露再來的時候,眸光閃過一抹異色,再問。

    “沒有了”柯伯搖搖頭。

    藍笑傾不再言語,柯伯走到桌前,斟了一杯水過來,藍笑傾伸手接了輕抿兩口,又遞給柯伯。柯伯看着藍笑傾的手:“世子,你的手”

    “無礙”藍笑傾搖搖頭。

    柯伯走回了桌前,將杯子放下,看着桌子上的千年血蔘的盒子:“世子,這株血蔘”

    藍笑傾看着那個盒子,半響,抿了抿嘴角,聲音清淡:“先收起來吧”

    “世子,你的病七小姐剛剛可是交代要給你燉了的。”柯伯立即道。

    “沒有燉藥的那個人,喝了又如何”藍笑傾擺擺手,清淡的眸光閃過一抹異色,快的一閃而逝,聲音雲淡風輕:“等過兩的及笄之禮,作爲禮單,你去親手交給她。”

    “這”柯伯一愣,看着藍笑傾,半響恍然,立即躬身:“老奴記下了,到那日一定會親手交給七小姐”

    “嗯”藍笑傾點點頭,眸光嫌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跡:“將地板鏟了,重鋪”

    “是”柯伯也看了一眼那地上的血跡,立即應聲。

    “去屏風後將那本書拿出來,我看一會兒書,你去忙吧”藍笑傾伸手一指屏風後,他記得風雲輕將那本書拿了進去。也想看看那本書上面寫的是什麼,讓她看的那般的趣味盈然。

    柯伯立即的走進屏風後,半響走了回來,手裏捧了一堆紙灰,看着藍笑傾:“世子,沒有看到書,只是看到了這個”

    “呵”藍笑傾嘴角扯動,忽然笑了。

    “世子”柯伯驚異的看着藍笑傾的笑,他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世子笑了。

    緩緩的收了笑意,藍笑傾看了一眼柯伯手裏的紙灰,眸光閃過一片暖色,轉眼間又是一片傷色和痛色,許久,對着柯伯擺了個離開的手勢。柯伯無聲的走了出去,並且將門輕輕的關上。

    房間內靜了下來,藍笑傾怔怔的看着那些灑在地上的紙灰。想着那個女子哼着歌綰髮,捧書大笑的樣子。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嗔,她的惱,她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是那樣的清晰靈動。

    遇到她,是他的劫。躲不過,繞不開,剪不斷。許久,藍笑傾扯了靠枕,重新的閉上了眼睛。他也許真的可以抓住這種幸福

    出了藍王府,風雲輕忍不住的回頭看了一眼,海棠苑的花依然開的如火如荼。只是一眼,風雲輕便轉過了頭,身形不停。向着風府回去。

    一路無事,一盞茶的時間,風雲輕便回到風府,遠遠的便看到在大門口一個熟悉的人影。一身淑女的宮裝百曳羅裙,朱釵裙帶,脖子上圍着白絹布,絹布有隱隱的血跡沾染。是楚卿露。

    如水的眸子一緊,風雲輕飄然而落,在牆外停住身形。看到楚卿露臉上帶着笑意對張彥說着什麼,張彥則是清冷着一張俊臉不停的搖頭。聽了半天,原來楚卿露是要見她。

    足尖輕點,風雲輕飄然的落在了府內。擡步向着門口走了兩步,護衛們看到突然出現的風雲輕皆是一愣,立即的躬身:“七小姐”

    “嗯”風雲輕點點頭。看向門外的楚卿露。

    楚卿露自然也看到了風雲輕,立即笑着走了過來,一雙美眸卻沒有半分笑意,聲音也是冷如冰:“風雲輕,你總算是出來了”

    “七公主不好好的在宮裏待着,老是往我的府中跑,是不是看上我府中的哪位公子了”風雲輕淡淡的瞥了楚卿露的笑臉一眼。

    “父皇明日便會下賜婚的旨意,兩個月後便是吉日吉時,我和十五妹妹將一起嫁給藍世子。你以爲我還會看上別人麼”楚卿露看着風雲輕淡然不將一切看在眼裏的臉色,恨不得上來撕碎了這張讓她嫉妒的臉。

    “哦姐妹共侍一夫”風雲輕清淡的點點頭,長長的拉了一個尾音道:“那恭喜七公主了”

    楚卿露的臉色一變,本來以爲會在風雲輕的臉上看到別的顏色,看了半天,卻什麼也沒看出來,不由恨惱的道:“你不是喜歡藍笑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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