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輕展開娟帕,入眼處是兩樣字跡,與那手札和春宮圖上的字跡一樣,自然是琴公子和鳳王一起寫的。

    娟帕上有一首詩呢一句話,當看到那首詩,風雲輕頓時一愣。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爲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後面是一個鳳字。風雲輕嘴角抽了抽,鳳王看來和她是一樣來自異世的人。目光移向另一句話。

    “上窮碧落下黃泉。琴與鳳兒生死相許。”

    多深的情啊風雲輕看着娟帕上的兩行字,羨慕啊羨慕

    將娟帕反過來,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風雲輕仔細的辨認半響,原來是鳳緣天下和錦繡乾坤的功法。後面還有琴公子的話。

    “汝既然看到了這個娟帕,便定是心思玲瓏且愛琴之人。琴緣和鳳兒留下的這些物事兒便是與汝有緣。湖底有出口,想必汝既然能看到這個娟帕,便也發現了出口。這些遺留的物事兒也尋到了主人,望汝自珍惜與它們。一路保重。琴緣拜”

    瞧瞧人家天下第一公子的典範,再瞧瞧梅如雪那個死狐狸。就只知道要江山,這就是人與人的差距啊風雲輕再次的嘆息一聲。回頭看楚朝顏,只見楚朝顏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如玉的指尖撫着手中的蕭,長髮流瀉而下,遮住了他的半邊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你在這裏等我,我下去找出口。”風雲輕指尖輕輕的流瀉出那幾個音符,又將娟帕放回了琴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對着楚朝顏道。

    “湖水冷冽,你在這待着,我去找。”楚朝顏將手中的蕭放下。站起身。對着風雲輕道。

    “不行,你的內功沒我深,長時間泡在湖裏不好。還是我去”風雲輕搖搖頭。

    楚朝顏打斷風雲輕的話,眸光沉着的看着她:“我這一生也許都不能爲你再做什麼。就聽我一次吧”

    風雲輕一怔,楚朝顏足尖輕點,人已經飛身而起,向着湖水相貼的山崖而去。轉眼間只聽一聲身子拍打湖水的清響,再看楚朝顏已經到了崖邊跳下了水。

    清涼的風吹過,風雲輕一瞬間覺得通體冰涼。她想下去,但楚朝顏的話不停的環繞在耳邊,她終是站在那看着湖面上一盪開的湖水一動沒動。

    時間一點點兒的流逝,風雲輕只能看到湖面上不停的傳來遊動的水波,確認楚朝顏在水裏完好。半個多時辰後,楚朝顏終於浮出水面,風雲輕立即足尖輕點,手腕的白綾抖出,纏出了楚朝顏的身子,幾個起落,兩個人已經回到了岸上。

    楚朝顏一張如玉的俊顏已經被水冰凍的白如紙。全身都泛着濃濃的清寒之氣。腳尖落地,楚朝顏輕聲道:“出口就在湖底三米處,那裏有個一人多高的天然山洞,往前一里外就是”

    “別說話,我先給你驅寒。”風雲輕打斷楚朝顏的話,盤膝而坐,手掌平放在他的後背,將內息緩緩的注入。

    楚朝顏不再言語,身子的寒氣漸漸去少。一炷香後,楚朝顏搖搖頭:“可以了”

    風雲輕緩緩收手,看了一眼天色,然後站起身,抱起了地上的琴:“如今剛剛天黑,我們現在就走吧”

    風雲輕說完,楚朝顏不動也不語。風雲輕疑惑的看着楚朝顏:“怎麼了是不是還冷出去就好了,外面有藥,或者回了太子府讓婢女給你熬一碗驅寒的補湯就好了。”

    楚朝顏搖搖頭,看着風雲輕,眸光絕豔哀傷,半響,嘴角輕啓:“你自己出去吧我願意留在這裏。”

    “什麼”風雲輕一驚。

    “你沒聽錯。”楚朝顏點點頭,目光看向天幕,緩緩開口:“你說的對,舊的腐朽終會被新的繁華所代替。楚家的河山已經到了盡頭,我無心皇位,而且自認也沒有翻雲覆雨的能力。不能扭轉乾坤,出去作何”

    風雲輕身子一顫。楚朝顏繼續道:“這裏不失爲一方淨土。說我怯弱也好,無能也罷十丈軟紅外對我來說如今心無可戀,願意老死在這一方山林。”

    “你”風雲輕小臉一變,立即伸手拉起他的身子,斷然道:“不行”

    “爲何不行你告訴我,我出去作何”楚朝顏被風雲輕拉起,聲音拔高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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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楚朝顏的聲音高,風雲輕比他的聲音還高:“反正我不准你留在這裏。你看看這裏,沒有喫的,沒有穿的,什麼都沒有,只是喫魚,你想死是麼那樣豈不是浪費了我一番心血救你平白的還跟着你遭了這麼些日子罪,我是爲何犯賤麼”

    “琴公子和鳳王在這裏避世,安於一生。何其平靜我如何能餓死”楚朝顏搖搖頭。眸中意志堅定,根本就不是在說笑:“你不用說了,我不會出去的。”

    “我說不行就不行。出去我保你一生平安。喫香的,喝辣的。你不想要那個位置正好,我也不必爲了你犯難,外面大千世界,繁華不止是南陽城這尺寸之地。做皇帝有什麼好覺得乾坤盡在我手,其實不過就是世間最窄的那尺寸之地。難得你想得明白。大好的塵世,你在這裏孤苦一人,有何樂趣”

    “我不要樂趣,我只要平靜。”楚朝顏搖搖頭。

    “你你簡直冥頑不靈。”風雲輕氣惱的瞪着他:“人家琴公子和鳳王是一對避世鴛鴦,人家也不是天天就待在這裏的。人家那會兒也就是鳳王被逼迫落下斷魂崖,後來也如咱們一般大難不死。在這裏小避時日而已,後來鳳王還不是改名換姓,改容易貌的進了藍王府當了藍王妃。你就一人,做什麼學人家隱世”

    楚朝顏不語,身形屹立不動。

    “小隱於山林,大隱隱於市。神仙眷侶隱匿山間只是傳說而已,即便真是一對鴛鴦,日日對坐不見外人,無甚娛樂,有何樂趣可言我們是人,自然脫離不了塵世。萬千紅塵,放眼天下,河山秀麗,如此繁華,你何苦逼迫自己”風雲輕氣惱的看着楚朝顏,然後拉着他就走:“跟我走”

    “鳳兒,你讓我出去看着你和別人雙宿雙棲麼你何其殘忍”楚朝顏被風雲輕拖着,幽幽的說了一句。

    風雲輕身子一僵,立即的停住了腳步。

    “你知道我愛你,可是你可知道愛而不得的苦”楚朝顏眸光幽幽,碧海深波中一片痛苦之色:“爲何你是我妹妹”

    “不是”風雲輕立即斷然道。

    “不是麼那你告訴我,哪裏能說明你不是我妹妹”楚朝顏反手板過風雲輕僵硬的身子:“父皇對你寬容和所作所爲,比之我們任何一個皇子公主都不能堪比,即使是他最寵愛的九公主,在你的面前都要自慚形穢。還有十六年前,皇后娘娘死遁,下嫁風府,成爲了風府的當家主母。你想告訴我我不是母后生的麼還是你想告訴我你不是風府的當家主母生的”

    “也許也許你父皇只是爲了利用我,讓我幫助你鞏固太子寶座,以便有朝一日登基爲帝,守住南陽江山。誰也不知道十幾二十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麼爲何卷宗都被毀這裏一定是有着什麼不解之謎。或者只是有人故佈疑陣也說不準,真相沒揭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不是麼”風雲輕立即搖搖頭道。

    “拋開這個不說,即便我們不是兄妹,你願意接受我麼”楚朝顏看着風雲輕,近在咫尺,他清晰的能看到她如水的眸子中倒影着他的影子,是那樣的清晰,清晰到他不受控制的想要沉醉其中,一輩子不出來。

    “我”風雲輕看着楚朝顏,他的眸中清晰的倒影着自己的影子,是那樣的清晰,只要看一眼,便不受控制的沉醉其中。想起兩個人從相識到至今的一幕幕,又想起藍笑傾、雨燼、雲伴月她終是垂下了頭。

    “我就知道,你走吧”楚朝顏眸光一瞬間黯淡無光,手無力的鬆開風雲輕的手,向石屋中走去,清淡低沉的聲音傳來:“你走之後,我會將山崖的出口封死。我們永世不再見面。”

    永世不再見面永世不再見面

    風雲輕看着楚朝顏的背影,身子輕輕的顫了起來,腦中不斷的迴旋往復的就是這句話,許久,她輕輕嘆息一聲,足尖輕點,飛身而起,向着出口處飛去。

    腳踩樹枝,站在水面出口處半響,腦中想着有關楚朝顏的一幕幕。初見,她被玉無情追殺,慌不擇路的跑到他的馬車上避難,結果剛一進車廂,首先便一把冷冰冰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後來他出賣她給玉無情,害她去了藍王府,第一次認識了藍笑傾。

    第二次她被梅如雪困在梅府,後來出來之後再次上了他的車,後來她保護她,將她弄進了太子府,第一次見到了他有名無實的太子妃。後來因爲影月和子夜、鳳影打架,他識出了她的身份,後來牽引出了他的太子妃王凌然討要面具,進而引發了他休妻風波,後來被身爲影月首領的雨燼抓走,她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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