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抖的更是厲害,想將手中的信紙毀了,便想起那人如今已經走了,指不定這輩子就見不着了呢頓時又捨不得。只是心中恨得厲害。

    “輕兒,怎麼了”雨燼看着風雲輕一臉恨意的樣子,輕聲問。

    “皇兄說了什麼”楚緣夕看着風雲輕手中的信紙,其實很想搶過來,但看着風雲輕不好的臉色,終是沒動。

    風雲輕擡頭看着二人,半響深吸了一口氣:“他說他走了”

    “就說這個”楚緣夕顯然不信。

    “不信你看啊我還騙你做什麼”風雲輕一把將信攤開,讓楚緣夕看個清楚。

    “皇兄他”楚緣夕被風雲輕掌風掃的退後了一步,但足夠他看清楚那紙上的字了,的確是走了,但是皇兄對眼前這人的心他比誰都清楚,如何就這麼說走就走了

    風雲輕不再理會楚緣夕,將信收回,死死的攥在手裏,擡步往府內走去,罵道:“走就走唄走了更好。還勿念,誰會念着他沒人唸的混蛋”

    楚緣夕愣愣的看着風雲輕拿着信一邊走一邊罵,忘了反應。

    雨燼則是莞爾一笑,搖搖頭,擡步跟上風雲輕:“輕兒,相信他現在也走不遠,你若找一個人,天下間又何愁找不到呢要不將他找回來吧”

    “不找”憑什麼要找是他要走的。風雲輕立即否認。

    雨燼笑,不再言語。

    “皇兄能去哪呢會不會再遇到血蝙蝠他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他是那麼的愛你”楚緣夕也擡步跟上風雲輕和雨燼,對着風雲輕的背影喃喃的道。

    風雲輕的腳步頓了一瞬。隨即小臉一暗。楚朝顏愛她,她自然知道,他爲什麼會走她也知道。他怕自己真是他的妹妹,他選擇了自我放逐。或許也更不想看到南陽江山改朝換代。畢竟那是他的父親,他的兄弟姐妹,他的家國。可是他一定是明白,她是不會守護南陽的,她心裏要幫的人自始至終都是梅如雪。

    嘆息了一聲,心中的怒火忽然就那麼退了。

    “主子,主子”小李子先前被風雲輕的怒火嚇到了,從來了風府,還沒見到風雲輕發過這麼大的火呢

    “嗯”風雲輕停住腳步回頭。

    “伴月公子派人送來了信了,說還有三日就回來。”小李子立即道。

    “這麼快”風雲輕一愣,雲伴月才走了也就半個多月,頂多二十天吧這麼快就要回來了

    “信使是這麼說的。”小李子立即道。

    “嗯,回來吧回來熱鬧。”風雲輕點點頭,伸手揉了揉額頭:“還有別的麼”

    小李子看到風雲輕疲憊的神色,搖搖頭。

    “一會兒宮裏有人送來奏摺,都先送到書房去”風雲輕放下揉額頭的手,擡步往前走去,剛走了兩步,又道:“你去香雪閣看看,雪公子要是閒着的話,就說我說了,讓他去書房。”

    “是”小李子立即應聲。

    “給九皇子準備一間房間。”風雲輕伸手一指楚緣夕:“我要回去睡覺,你跟小李子去看房間吧”

    說完,風雲輕才擡步往相思閣走去。雨燼看了楚緣夕一眼,擡步跟上了風雲輕。

    “九皇子,請跟奴才來,您就住在主子最近的聽水閣吧”小李子立即對着楚緣夕道。

    楚緣夕本來不滿風雲輕就這麼扔下他,但一聽小李子說是離風雲輕的相思閣最近的聽水閣,立即點點頭:“走吧”

    小李子立即躬身,二人轉了道。

    風雲輕聽見楚緣夕和小李子走了,腳步才慢下來,輕嘆了口氣。雨燼快走了一步,伸手拉風雲輕的手握在手裏,輕聲道:“是不是很累”

    “嗯,不但很累,還很煩。”風雲輕停住腳步,氣悶的一跺腳:“雨燼,我想離開。不想在這破地方待着了。”

    雨燼看着風雲輕溫柔一笑,伸手攔腰抱起她,擡步往相思閣走去,聲音溫柔:“那就離開”

    風雲輕也不矯情,將頭埋在雨燼的懷裏,聽着他的心跳,任他抱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着。半響悶悶的道:“我是想離開,但是現在怎麼離開的了皇帝老頭子就算準我不會不管他家的江山了,將我這條白撿來的便宜魚放在他的案板上使勁的剁。奶奶的,我想殺人”

    “呵呵”雨燼輕笑。

    “你還笑”風雲輕不滿的在雨燼的懷裏擡頭看着他。

    “輕兒,今日你在朝陽殿”雨燼低頭看着風雲輕,頓了頓,看着風雲輕挑眉看着她,半響輕聲道:“很好”

    “纔不好,我屁股被那硬硬的椅子坐的生疼,我

    腰也疼,脖子也疼,就連手指頭腳趾頭都是疼的。纔不好。”風雲輕一想起今天就窩氣。她都懷疑她怎麼就該死的坐到那裏去了。監國簡直不是人乾的活。

    “呵呵”雨燼再次輕笑,不再言語,抱着風雲輕回到了相思閣。

    剛一進院子,風雲輕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海棠樹下一襲黑衣的人,梅如雪。頓時一怔。雨燼也是一怔,似乎沒有想到梅如雪沒上朝卻是在這裏等着。

    抱着風雲輕不鬆手,直接擡步走了進去。在梅如雪面前幾步遠停住腳步。微微鬆手,風雲輕從雨燼的懷裏下來,看着梅如雪:“你怎麼在這裏”

    “我在這裏很奇怪麼”梅如雪淡淡的挑眉,看着風雲輕。眸光順便的掃了雨燼一眼。

    風雲輕蹙眉,隨即道:“你有事兒”

    “嗯”梅如雪點點頭,漫不經心。

    “輕兒,你想喫陽春麪麼我去做。”雨燼看了梅如雪一眼,然後對着風雲輕輕聲開口。

    “好”風雲輕點點頭。

    雨燼轉身,擡步走了出去。

    風雲輕待雨燼走出了相思閣,再看向梅如雪:“說吧什麼事兒”

    梅如雪看着風雲輕,手中拈了一株海棠花,他低頭看着海棠花,半響不語。風雲輕蹙眉看着梅如雪手中的海棠花。

    半響,梅如雪擡頭,墨玉的眸子似海天之遠一朵飄渺的雲,帶着淡淡的沉鬱,淡淡的低啞,輕聲道:“如果我現在回頭,你還願意和我一起麼泛舟碧波,走馬揚鞭,遊戲風塵,笑談風月”

    風雲輕一驚,猛的擡頭看梅如雪。

    震驚,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墨玉的眸子盪漾着瀲灩的光華,裏面有着前所未有認真的神色,梅如雪看着風雲輕,又低聲的問了一遍:“如果我現在回頭,你還願意和我一起麼”

    如果我現在回頭,你還願意和我一起麼

    你還願意和我一起麼

    還願意和我一起麼

    風雲輕看着梅如雪瀲灩光華的眸子,心中忽然泛起濃濃的苦澀。天知道她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十年,一千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就盼着他會回頭,會放棄那個位置。可是都沒有等來,如今等來了,她不是喜悅,而是痛苦和酸澀。

    流水的光陰逝去,像天海之遠飄散的白雲,就如剛纔他眸中的神色,一去不回。

    那些遙遠的記憶,小女兒情懷,還有蒼山孤雁的哀啼,歌盡桃花暮靄沉沉時候對月形隻影單的孤寂,還有將自己放逐江湖的幾年,嬉笑怒罵,日日遊戲買醉,都只是爲了心底想擺脫卻擺脫不了那個影子。

    都爲了眼前這個瀲灩眸光看着她,等待着她一吐口答案的人。她知道他是認真的。認真到要放棄唾手可得的位置。認真到問她還願不願意同他在一起。

    她抑制不住心底的劇烈顫意,很想告訴她想。可是如今已經晚了,她如何能辜負雨燼,辜負雲伴月,辜負柳香殘,辜負玉無情,辜負

    他能回頭,她已經不能回頭了。

    天地靜謐,相思閣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

    許久,梅如雪瀲灩的眸子暗淡了下來,他苦笑道:“就知道你不願意的。倒是我如今強求了”

    “美人紅顏,堪做枯骨。哪裏及得上江山如畫,萬里錦繡繁華。”風雲輕壓下心中的苦澀,半響輕聲開口:“如今你面前這個女人,人賤花殘,不要也罷”

    說完,擡步向屋中走去。幾乎轉眼間便進了屋子。窗前的簾幕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光,屋中頓時一室昏暗。

    梅如雪整個身子都僵硬的坐着,半響,手中的海棠花垂落指縫,他似乎無知無覺。

    許久,梅如雪緩緩起身,孤寡清寒的背影慢慢踱步走出了相思閣。

    風雲輕立在窗前,看着梅如雪的身影離開,一滴清淚終於滑落臉頰。她和梅如雪,錯過的終是錯過了。相互的追逐了十年,本來以爲一回頭,那個人就會在原地。卻是到頭來發現,誰也不在原地了。

    錯的最多的那個人是她。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風雲輕手指輕輕的敲打着窗柩,許久,喃喃的聲音緩緩開口。吐出脣瓣,很快的便飄散在了風裏,伸手輕輕一拉扯,窗前剛落下的簾幕拉開,眼前一片透亮,滿園的海棠花嬌豔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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