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真有野心,便想來也不只是如此,更兼有之暗地裏定還有招兵買馬。也就不只是這三十萬兵權了。最少這十多年謀劃,怎麼也應該還有三十萬。

    想到此,風雲輕不由得眉頭蹙起,半響靜默不語。

    “沐王叔怎麼會反了”楚緣夕從地上站起來,走近風雲輕,伸手一把將她手中的文書奪了過去。

    所有人看着楚緣夕的舉動,不禁唏噓。那可是從皇上手裏奪東西啊但看到風雲輕平靜的站着,將手裏的文書給了楚緣夕,沒有任何不悅的意思。心裏的唏噓更甚。

    楚緣夕看着手中的文書,蒼白的臉色道:“這的確是李毅的字跡。”

    風雲輕瞟了他一眼,心想,老兄,八百里加急,有印信蓋章,能錯的了麼

    “也許這中間有什麼沐王叔是不會反的”楚緣夕不確定的道。

    風雲輕撇撇嘴,緩緩開口:“那你的意思是說這八百里的加急文書是假的了”

    “這”楚緣夕被風雲輕的話頓時給噎了回去。看着手中的文書,鮮血的字跡,文書的印含蓋章,各個驛站所籤璽的公文蓋印。如何能假的了

    風雲輕看着他。楚緣夕移開視線,看向地上跪着的兵部侍郎,怒道:“既然是邊城八百里加急,爲何如今四日纔到”

    四日時間,誰都可以想象的到會發生何事兒。

    風雲輕也轉眸,看着地上跪着的兵部侍郎。如水的眸光閃過一絲清洌。若不是她日日夜夜的回京有了特殊的蹲各府牆角的愛好,她也不知道這布衣出身,用了十年做得如今官居高位,人人都以爲這兵部侍郎是皇上的人,可是她知道卻是梅如雪的人。

    或許還有一個人知道。那個人就是藍笑傾。因爲藍笑傾死前沒有將兵權給老皇帝,而是給了兵部。那人良苦用心,自然是因爲她吧因爲她要助梅如雪奪江山。

    可是如今命運作弄,好笑不好笑的她居然成了南陽江山的主宰。

    如果是邊關八百里加急,應該是兩日前便就到了纔是。只有兩種原因現在纔到,一種就是路途有人攔截,延誤軍報。然後還有一種,就是兵部扣留了文書,留中不發,故意延誤軍情。

    這兩種情況,她估計都有。畢竟沐王爺隱的很深。她從來只知道梅如雪和玟初要奪江山,卻不知道沐王爺也有野心。沐王爺十年前才離京去了邊城封地,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才讓人不會注意他。但這也隱匿了他的野心。

    既然敢奪權起兵,看來已經得知老皇帝病重不治。十年隱匿,無論是朝中,還是軍中,還是驛站,必然有沐王爺的人,拖延軍報便也正常。然後到了兵部,兵部扣留文書也是正常,畢竟要是沐王爺反了,朝廷派兵鎮壓,兩方交戰,第三方坐收漁翁之利,那就非梅如雪莫屬了。

    只是不知道這份文書是兵部侍郎私自扣押的呢還是梅如雪也知道呢風雲輕猛然的想起幾日前梅如雪在相思閣等她,問他如果現在回頭,她還願意同他走麼那時候難道梅如雪已經得知了沐王爺要反了

    而且昨日那人又出現在凌鳳殿等她,一直未曾言語。如今想來他是知道的吧

    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得有些涼意涌上心頭。

    只聽兵部侍郎立即道:“回皇上,九皇子,兵部今早才接到這份文書,臣便即刻的趕來宮中了”

    楚緣夕的臉色很是難看,看着兵部侍郎:“這麼說是驛站延誤了”

    “臣還未來得及查”兵部侍郎慌忙道。

    “如果是王叔反,驛站延誤,看來驛站都該拖出去抄斬”楚緣夕緊攥着手裏的文書,怒道。

    風雲輕瞟了他一眼,楚緣夕剛要開口還再說什麼,只聽又有一聲高呼聲響起,從很遠的宮門口傳來:“沐王爺反懇請見皇上”

    然後便緊接着便一聲一聲的傳來。

    風雲輕一怔,再次看向聲音的來源。衆人的目光也都看向聲音的來源。

    不多時,只見一個年輕的兵士渾身是血的衝了進來,雙手手中高舉着一分文書,另一個手中舉着一塊令牌。

    風雲輕看着士兵手裏的令牌,一眼便認出是楚緣夕的貼身腰牌。看來來人是楚緣夕的人。轉頭看楚緣夕。

    當看見來人,楚緣夕蒼白的俊顏瞬間大變,立即的迎了上去:“孫炎”

    “九皇子屬下可是看到您了”男子看到楚緣夕面色一喜,踉蹌了一步就跪到了地上

    ,將手中的文書遞給他:“沐王爺反邊城十二州危請”

    然後頭一偏,便暈死了過去。

    楚緣夕立即伸手奪過他手中的文書,打開,面色更是大變。

    “沐王爺奪了邊城三十萬兵權,李毅及十二將領被殺,如今已經攻下了益州、中州、西林、隆罄、谷潘、嶺郡六座城池。邊城告急。封陽城臨危,請吾皇即刻發兵,否則邊城十二州盡數危矣。封陽城守備周雲,初六日子時急拜”

    楚緣夕看罷,將手中的書函遞給風雲輕。面色慘白:“沐王叔果真反了”

    風雲輕伸手接過,快速的掃了一眼,目光定在最後幾個字上,封陽城守備周雲初五日子時如今又兩日了。這個加急的時間纔對。

    “周雲是我的人。”楚緣夕輕聲道。看了一眼地上昏倒的兵士:“嶺郡相鄰封陽城,如今又過兩日,怕是封陽也失守了。周雲想來也知道了李毅的加急文書沒到來京中,便再次施救,孫炎看來是突圍而來。”

    “嗯”風雲輕點點頭。

    “怎麼辦”楚緣夕看着風雲輕。

    風雲輕看着手中的兩份文書,目光看着地上跪着的兵部侍郎,兵部侍郎只感覺一道清冷凜冽的目光照在他的頭頂,他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被冰封住了。

    整個靈殿在場人無人敢喘一聲大氣,人人臉上慌亂震駭的神色。

    靜默半響,風雲輕從兵部侍郎身上移開視線,將手中的文書收起,清泠的聲音緩緩開口:“留人給先皇守靈,即刻宣滿朝文武上朝朝陽殿議事”

    “是”陳公公立即躬身,放開了嗓子:“皇上有旨即刻早朝宣滿朝文武朝陽殿議事”

    陳公公話音落,皇宮無門接連有聲音響起。然後代表着有邊關緊急軍情的警鐘敲響。

    皇宮中接連響起代表邊關告急的鐘聲,那一下一下急促的敲打着,和老皇帝駕崩的喪鐘一聲聲緩慢的響聲不同,但是更讓人心中感受一種惶恐和哀寂。

    那是兵亂,刀劍,馬蹄,血染風沙,白骨踏屍。讓人想到妻離子散,黎民流離失所。總之與一切荒涼和血染的虛無相迎合。

    風雲輕緊緊的攥了一下手中的告急文書,沉默了半響。一雙眸子中盡是清涼如水的神色,眸底是一汪深潭,周身泛着淡淡的清寒冷冽之氣,讓人不敢直視。

    正寢殿靈棚前上百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如今藍世子才薨沒幾日,先皇駕崩,新皇未登基,根基不穩之下,沐王爺卻反了,這南陽如今岌岌可危。人人心中惶恐。

    風雲輕站着一動不動。她不動,場中來給老皇帝弔唁,要參加早朝的文武大臣自然都沒人敢動。

    楚緣夕和雨燼都站在風雲輕的不遠處,兩雙眸子都看着風雲輕。

    楚緣夕眸中是不敢置信和不得不信的糾結和痛苦。畢竟沐王爺是他皇帝老爹的唯一嫡親弟弟,而此時他老爹屍骨未寒,或者應該說是沒挺屍那會兒沐王爺便已經在邊關奪兵權,大開殺戒了。這的確是一種打擊。皇家無親情,說的很對。

    雨燼眸中則是憐惜心疼的看着風雲輕,眸光溫暖。他想用他身上的溫暖融化她如今的一身清寒,無論如何,他都會陪着她走下去,天荒地老。

    須臾,風雲輕擺擺手,左右的看了一眼,平靜的道:“早朝吧”

    說完當先的擡步向前走去。然後雨燼擡步跟上,再是楚緣夕,然後便是一部分前來給老皇帝弔唁的文武大臣。

    一行人浩浩湯湯向着朝陽殿走去。

    “皇上早朝”

    朝陽殿門口,有內侍高喊了一聲,然後便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的高喊聲。彰顯着帝王儀仗的尊崇。

    風雲輕淡漠的擡步走了進去,裏面已經有文武百官依次站好。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前排的梅如雪。那人一襲黑衣,衣袍上朵朵紅梅豔豔,端的是清秀挺拔,俊雅無雙,在滿朝文武中鶴立雞羣。

    如水的眸子輕閃了一下,風雲輕腳步不停,在路過梅如雪身邊的時候,只見那人自始至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腳步頓了一瞬,斜睨了他一眼,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那人莞爾一樂,風雲輕嘴角抽了抽,忽然清寒冰涼緊繃的心就那麼的鬆了一分,由宮女太監一應內侍簇擁着上了玉階。

    上了兩道玉階,便看到本來放在那裏的兩把椅子撤了,她眸光微微一凜,腳步再次的頓了一瞬,向着第九道玉階最高處那把椅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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