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混亂的思緒早就分不清楚雲戈哪一個動作將產生奇蹟,哪一個動作類似平常。

    雲戈嘿嘿一笑,“這酒不錯。”別誤會,我這是喝酒,喝酒

    衆人長舒一口氣。雲戈卻轉而將小巧細長的酒瓶倒立在手上,右手食指和中指緊緊堵在瓶口,不讓一滴酒灑出。

    “娘娘,請伸出你的手。”

    落紫嫣照雲戈的話,伸出纖細秀美的玉手,倒影在幕布上更加修長漂亮。

    似是很滿意,雲戈輕抿脣角,將倒立在自己手上的酒瓶移到幕布前,小巧的瓶口契合在落紫嫣修長的手影上。

    她要做什麼不會是想用影子賭注瓶口吧

    衆人驚愕,不敢相信卻期待雲戈接下來的動作。

    果然雲戈將抵在瓶口的兩根手指緩緩抽出,瓶口換做是被影子堵着,卻離落紫嫣真正的玉手有些距離。

    沒有想象中的一瀉千里,衆人都瞪圓了雙眼,張大了嘴巴。怔怔地不能相信,還有這種神乎其神的事

    虛無的影子竟賭住了去掉塞子的瓶口,且滴水不漏

    雲戈笑的更妖嬈,什麼是驚豔絕絕,一支舞豈能比得上這奇蹟夢幻般地魔術。輕飄飄的眼神兒砸向角落裏的蕭雲嬌,帶着輕蔑和不屑。什麼叫自不量力,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看她氣得發紫的小臉兒,雲戈便已知道,這個局,全勝

    漂亮的開場,洶涌的,還差一個完美的結局。

    “娘娘,請移動一下手。”蕭雲戈再啓朱脣。

    落紫嫣壓下心中動盪的暗潮,將手縮回了下。幕布上的影子也隨着她的動作移開了瓶口。

    “譁”一股水柱噴薄而出,帶着一股濃郁清醇的酒香。

    衆人都醉了,愣愣的,口腔裏早已摸索不出任何貼切的詞彙來形容這化腐朽爲神奇的一幕。

    不知過了多久,高臺上才發出一陣清朗鳴脆的掌聲。“好好好,蕭雲戈是吧真是讓朕大開眼界了。快跟朕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大殿裏的燈火全都點亮,瞬間如白晝一般。衆人也都回過神來,卻顧不上鼓掌,只巴巴地望着殿中央的雲戈,怎麼回事兒說呀,快說呀

    偏偏雲戈不急不慢,幾位大臣匆匆抹一把額上的汗,這小娃娃,是想把他們都急死吧

    “回皇上,雲戈剛纔表演的節目叫魔術,所謂魔術就是創造奇蹟,變不可能爲可能,假爲真,真爲假。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不是不會琴棋書畫,雲戈繼承了這身子的記憶甚至是才能,她確實像蕭雲嬌說的那般,雖懦弱無能卻心性高雅,偷偷學了琴棋書畫之法,且每一樣都不比蕭雲嬌差上半分,只因爲怕招來嫉妒,爲了保命從未向外人展示過。

    沒表演古典的才藝,倒不是不自信,而是自己作爲一個新新人類,總得整點兒新花樣兒叫這幫老古董開開眼纔行。

    剛好她對魔術癡迷,在這上面也有一定的建樹。

    “魔術的神奇之處,大家剛纔已經領悟到了,只是這其中奧妙才是衆人最想知道的。”落紫嫣親身體驗了一把,此時已按捺不住想一探究竟。

    剛纔雲戈顧左右而言他並未回答皇帝老兒的問題,落紫嫣再次提出來讓衆人更加心癢難耐,恨不得一下子搞清楚那幕布裏的玄機。

    雲戈哪能不知道他們的心思,她斂了笑容微微俯身:“魔術師爲大家呈現奇蹟,拆穿奇蹟不是一件美事。所以任何一個魔術師都不會將自己魔術裏的玄機公佈出來,這是對魔術的尊重也是對觀衆的尊重。”

    一番話說得有情有理,不卑不亢。大殿上的人心有不甘卻更是對雲戈刮目相看,紛紛讚歎蕭家有如此奇女。

    蕭義天笑着迴應着大家的稱讚羨慕之詞,卻是笑不達眼,內心生刺。而半個時辰前還是大殿寵兒的蕭雲嬌更是鬱火攻心。她望着癡癡看着雲戈的龍昊陽,不甘,憤恨

    她不明白,爲何那個一無是處的草包會有如此精湛的表演。爲何蕭雲戈總能反敗爲勝,將她踩在腳底。

    緊握的細拳咯咯作響,忍到了極致也怨憤到了極致。總有一天她要將大殿中央的賤人生吞活剝。

    高臺上豔紅的喜服身影亦是表情複雜,落紫嫣不停的在心底重複着“蕭雲戈”三個字。好一個示弱反攻,扮豬喫老虎。

    這樣一個玲瓏剔透的人兒,竟讓她沒了把握。一舉拿下,似乎有些困難。

    一席宮宴本是慶祝皇上和落紫嫣大婚,卻成了蕭雲戈專場一般。流言隨風,紫金大殿上的事,很快傳到了人間,相傳之人說得繪聲繪色

    ,儼然將雲戈說成了神仙在世。

    這一晚,她驚豔四座,散發出華美神聖的光輝。再也不是懦弱無能,任人凌辱的草包小姐而是以全新的形象站在世人眼前。脫胎換骨一般。

    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自從宮宴出風頭後,將軍府的門檻都快被提親者踏破了。一時之間,天龍上下,不論是皇家貴胄還是凡夫俗子都對雲戈傾慕不已,做夢都想娶才情如山,貌色傾城的蕭雲戈爲妻。

    面對這種情況,雲戈心煩不已,無奈之下只好對外宣佈自己有隱疾,不孕不育。

    古人有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消息一出,提親者果然止於門庭,不敢再來將軍府求親。除龍昊陽和龍蒼卓二人除外。

    他倆倒不是求親,只是纏雲戈纏得緊,三天兩頭登門造訪。讓雲戈苦笑不得的是,這兩兄弟,一個白天來,一個晚上來。

    雲戈向來心性分明,她不喜歡龍昊陽,他就是變出個花兒來也是不喜歡。但云戈並沒有拒絕他日日相約,反而藉着他光明正大地出府去玩兒。

    蕭雲嬌是龍昊陽的未婚妻,雖是小妾但總歸是蕭義天的女婿,整天看着他對自己不喜的那個女兒大獻殷勤,心裏不爽。

    奈何人家是皇子,只好從蕭雲戈這裏下手,不許她出府勾搭他未來女婿去。

    偏偏他想什麼雲戈都一清二楚,生氣麼我就和他一起出去,還是光明正大地出去,氣吧,氣死了清淨

    “好了,各走各路。”從將軍府一踏出來雲戈就像往常一般自顧自的向前走。

    突如其來的力道加與胳膊上,雲戈一個踉蹌撞進龍昊陽的懷裏,不知道他發生麼瘋,雲戈揉揉撞得生疼的額頭,憤憤地瞪着龍昊陽。

    幹嘛

    龍昊陽艱難的滾動了一下喉結,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拉着雲戈到了巷子裏。“就那麼討厭我麼”妖孽的聲音響起,他怔怔地望着雲戈。

    眼色裏有幾分急切,似乎想馬上知道她心中所想,但又有些不安,怕雲戈說出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雲戈皺皺眉,這個問題龍蒼卓也問過自己。怎麼,最近很流行問這個討厭他不假,但想到上次自己跟龍蒼卓說“討厭”之後的尷尬窘境。雲戈很聰明地選擇了婉轉應付。

    “你很討厭以前的蕭雲戈吧。”

    一句話直中龍昊陽的心臟,抽痛一地席捲四肢百骸,“我”龍昊陽苦笑,他曾經確實覺得蕭雲戈配不上自己,他也幫着蕭義天對她進行了處置,此時已是百口莫辯。

    龍昊陽一貫優雅,更是人在花叢中,片葉不沾身。現在這般爲難的樣子云戈還是第一次見,內心深處竟生出一絲不忍來。

    龍昊陽做着掙扎,良久,他正了正神色將蕭雲戈的肩頭掰正,迫使她看着自己。不管如何,他都想試一試。

    “雲戈,我承認,我曾經嫌棄你的一無是處,我我覺得你做不好我的正妃。可那時我並不瞭解你,我還不知道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不管我曾經多麼不屑,我還是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了你。我我會想你,喫飯想,睡覺想,只要我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你的模樣,你的一言一語,一舉一動。剛開始,我抗拒,我命令自己不去想,不去聽有關你的事終是做不到。我們可不不可以回到毀掉毀約之前,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將要娶你。我答應你,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第一次坦白,第一次表白,龍昊陽說得語無倫次,說的卑微至極。不知何時他對雲戈說話已不是“本殿下”而是“我”。

    天生桃花眼,妖媚勾人,又是堂堂皇子,有多少女人做夢都想得到龍昊陽的青睞,哪怕是看一眼,他卻如此卑微如此笨拙地向着雲戈表達愛意。沒有高高在上,甚至沒有驕傲,此時,他只是一個面對心上人傻傻求愛的小夥子,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給雲戈看。

    雲戈只是不動聲色地看着他,這一番質樸真誠的語言,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不過他是害死蕭雲戈的最終原因,自己不可能喜歡他。第一面就已註定,厭惡。

    拂去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掌,雲戈扯出一個不自然的笑:“三皇子,你確定自己想清楚了麼跟我在一起,你要究竟要放棄多少我不能懷孕,身爲皇子你不可能不要子嗣。要子嗣你就會另娶她人,而我蕭雲戈不會與任何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清靈的大眼認真地對上已有些受傷的桃花眼,“所以跟我在一起,你就要放棄你的皇子身份。你當真願意,又捨得麼”

    龍昊陽步步後退,表情頹然得不成樣子。是啊,自己不可能只娶她一人,皇額娘不許,皇家也不許,自己若想和她廝守只能放棄這皇子身份和自己的宏圖大業。

    雲戈輕笑,向來美人笑不敵江山嬌,他已做了選擇不是麼轉身出了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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