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熙熙攘攘,雲戈一身清麗女裝格外引人注意,所到之處無人不議論紛紛。

    “這就是蕭家大小姐可真漂亮”

    “我要是能娶她,哪怕是折十年陽壽也願意呀”

    “就你這德行,折百年陽壽也配不上她呀”

    像現在這樣成爲衆人的焦點,雲戈已不似開始那樣厭惡,漸漸地早就習慣不去管旁人的眼光和那些誇大甚至對她打着主意的言詞。

    熟不知這樣的她更加讓人着迷,有如九天下凡的仙女,清雅脫俗,不被紅塵所染。

    今日,她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在街上閒逛,而是受人之邀,去一個並不陌生的地方花滿樓。

    至於邀請的人,正是前段日子與龍蒼卓出雙入對的青酒姑娘。

    雲戈心裏有些發悶,在她的認知裏龍蒼卓從未和其他女子糾纏過,上次打進極樂閣他卻將青酒帶回了府中。

    一想到她對龍蒼卓可能是個特別的存在,雲戈就淡定不了。

    她惱過也氣過,可她好笑地發現自己竟不知道爲何生氣,爲何看見他們在一起就急火攻心,甚至要和龍蒼卓絕交。

    他是她來這個世上遇見的第一個人,兩人開始雖各自利用對方,但總歸有些特別。前段時間形同陌路的狀態儼然有些滑稽。

    自己究竟介意什麼呢百思不得奇解。

    男女懵懂之事其實也不能全賴雲戈,她自小是孤兒,進入盜墓門之後,師兄師弟能將她繞成圈,皆對她寵愛有加。她早習慣了兄妹之誼,潛意識中也將龍蒼卓當成了患難的兄弟。

    玉足邁進低矮的門檻,第二次來雲戈早已輕車熟路。依舊是花媽媽迎了上來,只是深深皺起的眉頭顯示着不歡迎。

    “姑娘,這哪兒是你來的地方呀”花媽媽經營青樓多年,經驗頗豐。來她這裏的女子大概分兩種:一是走投無路,投身風塵的女人。

    眼前這個人衣着素雅卻用得是上好的雲錦段子,段不可能是來投靠自己的。

    第二種,便是捉姦來的貴婦或是已有情人的千金小姐。她得罪不起更不想惹上這種麻煩。

    前些日子,一個刁蠻貴婦來她這裏大鬧,可憐她整個花滿樓被砸得七七八八,狼藉一片。事後雖有補償,卻再也經不住那樣的驚嚇。

    “花媽媽,這麼快就不認識人家了真叫人傷心。”雲戈雙手抱胸,說出話竟是低沉磁性的男腔。

    “你”花媽媽只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似在哪裏聽過,卻想不出頭緒,又不甘心地打量起雲戈的小臉兒。

    清眉秀骨,杏眼櫻脣,皮膚白皙,吹彈可破雲戈大大方方地讓她打量還時不時地轉一個圈兒方便她看得仔細。

    可惜她好像沒看出來,雲戈眉眼一彎,露出亮潔的虎牙來,這神來之筆頓時讓花媽媽記起了些什麼,卻一時又不敢相信,只弱弱地問道:“你是小公子”

    雲戈“咯咯”笑起來,很自然地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擠一個媚眼兒:“算你有良心。”

    言語之間的調戲竟讓花媽媽一下子紅了臉。

    之前男裝的她就讓人恨不得佔爲己有,如今換了女裝更是讓人遐想非非,即使花媽媽是一個女人也抵不住雲戈的攝骨噬魂的調戲誘惑。

    “媽媽,可是蕭大小姐來了”

    兩人正聊着,頭頂傳來了一個清脆如鈴的聲音。雲戈尋着聲音向二樓望去,不經意撇撇嘴兒,上面的人不是青酒又是誰。

    “蕭大小姐,四爺已在裏面等着了,快請上來吧。”

    心有芥蒂,人家一句簡單的話,雲戈都要挑挑毛病,怎麼這意思是嫌自己來慢了她收住笑容,不緊不慢地走上樓去。

    掀開雅間珠簾,果然看見龍蒼卓在裏面。

    想到昨天晚上他還賴在自己那裏“賞月”,今日就跑來找青酒,雲戈氣不打一處來。

    事實上,龍蒼卓今日晚晚都會去雲戈那兒坐上一會兒。起先雲戈不樂意,他就編個各種鱉腳的理由,偏偏又霸氣得很。

    譬如昨晚。

    “你來幹嘛”

    “賞月。”

    “回家賞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家就是我家,何來回去”

    雲戈當下無語,耍賴耍的這麼霸氣這麼拽的,她還真是頭一次見。

    只是眼下不同昨日,雲戈向着龍蒼卓砸了一記白眼兒,說出的話陰陽怪氣。

    “醇酒在手,美女在懷。四爺~好會享受”

    自從經歷冷戰之後,龍蒼卓開竅了不少,似乎也懂了自己的一些心思。比如:看見雲戈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爲何有殺人的衝動而她對自己說“討厭”時,心裏竟涌出大片沒落和蒼涼。

    而這一切都歸功於和九賢王的一次暢飲。

    九皇叔說自己喜歡上了眼前這個女人。

    當時他怔怔地,半晌才反應過來,卻沒否認。

    是喜歡吧,不然不喜女色的他,怎麼會時時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她給得待遇並不怎麼好,他也賴着。

    這樣的他,哪裏還是別人眼裏的驕傲冷王。

    若在他不懂男女感情之時,雲戈說這樣的話定會將他氣得半死,這會兒卻覺得無比受用。

    她在喫醋

    心情好得很便想逗弄逗弄她,順手捻起一杯酒,“酒美,人更美。”這裏的人本指的是雲戈,被他趁機借弄剛好讓雲戈以爲是青酒。

    好啊果然有姦情。雲戈有些激動,手中的杯盞“啪”地撞在桌上,裏面的酒水跟着動盪灑了出來。

    “不知青酒姑娘邀我來,所謂何事。”雲戈憤憤地不再去看龍蒼卓,只想搞清楚狀況,也好快點離開這個令人憋悶的地方。

    “雲戈,你不介意我這樣叫吧。”青酒順勢湊到雲戈跟前,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介意,很介意第一次見青酒的時候,雲戈同情她身不由己以色爲生,現在卻有些厭惡,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她不動聲色地與她錯開一些距離,顧及身份和優雅,手依舊被青酒握着。

    感覺到雲戈的疏離,青酒微微一笑:“雲戈,今日邀你來是想謝謝你和四爺的救命之恩。”

    聲音並無異樣,似乎沒將雲戈的反應放在心上。

    “青酒之前被壞人操縱,迷失自我,多虧你和四爺救我出極樂閣,四爺又將我帶回府才解開了有心人的蠱惑之術。只可惜我恢復神智後什麼都不記得了,幫不上你們的忙。”

    簡單幾句話,雲戈聽得思緒翻涌,她總算明白當日龍蒼卓爲何將青酒帶回卓王府。

    青酒當日被人操縱,是極樂閣留下的唯一線索。龍蒼卓只有從她身上纔可能真正解開極樂閣的祕密,所以纔將她帶回府中。

    日日將她帶在身邊,不過是怕她遭人毒手。

    只可惜他費盡心思解開了青酒身上的傀儡術,卻一無所獲。

    面對這樣一個遺憾的結局,雲戈竟覺得有些喜悅,再望向龍蒼卓的神色也柔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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