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段響劍沒來上課。

    李珍檬想扣扣上問問他什麼情況,又覺得不適合開口畢竟是人家的家事, 也不是什麼好事。

    何況她問了又能怎樣, 能幫他賺來那十萬塊錢

    再而且, 萬一萬一他只是單純請個假,跟昨天的事並沒有關係又成了她瞎管閒事了。

    李珍檬嘆了口氣, 視線像鐘擺一樣在翻開的課本上左右晃過。

    當前時間是上午8點, 早自習剛剛結束, 教室裏吵吵鬧鬧, 大家還在討論週末即將到來的補考。

    據說林落焰昨天單獨通知了週末要補考的同學,一個一個叫去辦公室裏通知的;雖然他這麼做可能是爲了保護學生隱私,給吊車尾們留點面子, 但

    “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週末要補考的舉手”

    “唰啦啦”,一大叢胳膊, 彷彿豐收的甘蔗地。

    學校規定要參加補考的是“有科目不及格”和“分數異常”的同學, 先不說“分數異常”是怎麼算的, 全年段所有人的各科成績,早就貼在公告欄裏展示了,不及格的那幾位,壓根沒有遮遮掩掩的機會。

    也幸虧六門副科合併成了文綜理綜,不然全班的不及格人數怕是不止這麼些個。

    “分數異常到底是怎麼回事”李珍檬悄悄問旁邊的蔣雨辰。

    “不知道啊, ”蔣雨辰也壓低聲音說, “不過我聽他們講好像是作弊被抓的人, 報上去都算成分數異常。”

    李珍檬“噢”了一聲,果然是校方給面子,再給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不過這次確實有些人的成績不太科學,”蔣雨辰說,“我也感覺到了。”

    李珍檬那聲“噢”還沒結束,立刻強行剎住。

    最近幾天她一聽別人說“作弊”,就覺得在說自己,做賊心虛;貼在公告欄裏的作文紙也恨不得一把撕了。

    明明不是自己要做賊的

    “什麼不太科學啊”李珍檬說,“比如”

    蔣雨辰扁扁嘴:“比如我們班的”

    “李珍檬。”窗外突然有人叫她。

    李珍檬頓時渾身一震,差點跳起來:“我沒有”

    “來我辦公室一下。”連進門都懶得進的林落焰站在窗口說。

    什麼情況難道這人把自己賣了李珍檬跟着林落焰上樓的一路,腦中已經模擬出50種可能出現的場景。

    剛纔蔣雨辰驚訝的目光和驚訝中又似乎帶着一點不屑的嘴角,實在讓她無法想到好的結果。

    林落焰大步走在前面,李珍檬故意拖慢步子跟在後面,努力假裝不是被前面那個人喊去喝茶的。路過楊老師辦公室的時候,李珍檬看到她窗臺上曬的那幾盆多肉倒是欣欣向榮,飽滿可愛。

    “喲,林老師,”身後傳來多肉主人的聲音,“好久不見啊。”

    李珍檬轉頭一看,楊老師抱着一摞書冊從17班教室走了過來。她穿的也是統一制式的工作西裝,卻偏在襯衣領子上戳了一顆鑽光閃閃的鴿子型胸針,不算太貴氣,但很小清新。

    臉上的妝容也是溫文淡雅,直男根本分不清化沒化妝的那種。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林落焰也停了腳步,和楊老師打聲招呼,“你在新新新西蘭玩得還開心”

    “也就那樣,”楊老師客氣地笑了笑,“要不是趕上天氣不好,滯留機場,早就回來上課了。”

    林落焰“噢”了一聲,點點頭。雖然李珍檬並不認爲他知道新西蘭在哪兒。

    “還是林老師厲害,我在朋友圈都看到你的採訪了我還以爲你只是普普通通地爬個山,沒想到”楊老師恰如其分地抿嘴一笑,把表情控制在“欣賞”和“客套”之間;她看看他,又看看李珍檬,“那林老師你忙吧,新學期加油。”

    “稍等一下,楊老師,”林落焰說,“我從山上帶了點東西覺得你可能會喜歡。”

    楊老師一愣。

    李珍檬也是一愣,可能比楊老師還愣。

    這個人是被冷風一吹太陽一曬,在珠穆朗瑪峯上頓悟了

    說着,林落焰把手伸進西裝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什麼東西來,握在拳頭裏遞給楊老師。

    楊老師臉上紅了紅,也沒顧上有學生在旁邊,攤開手掌。

    “噗”,一塊小石頭落到她掌心上。

    “上次去的裝備還是差了點,爬不上山頂,”林落焰說,“這是我在能爬到的最高的地方撿到的山石,我想你那些小盆景裏可能用得上所以帶過來了。”

    說着他撓了撓頭:“本來想前兩天給你的,不過你一直不在也不值什麼錢,就是白撿的。你不喜歡的話,扔了也沒事”

    “不不不,我正好想要這麼一塊來的正是時候”楊老師連連搖頭,又連連點頭,“林老師有心了,在珠峯上還記得我我的盆景”

    她抓着那塊小石頭,飛快轉頭望向窗臺上自己的多肉,二話不說,馬上往最大的那個花盆裏一戳:“你看正合適謝謝林老師”

    行吧,李珍檬想,反正多肉不會喊疼。

    但自己又做錯了什麼,要目睹這番古早校園言情劇般的場景

    然後兩人又在她面前聊了幾句。楊老師說自己在新西蘭買了些護膚品,林落焰曬傷了正好可以用得上;林落焰當然推辭說不必客氣。一番你來我往放在電視劇裏李珍檬會懷疑編劇惡意水時間的對話過後,兩人已經約好週末一起出門因爲開春了,楊老師“想買些新的小盆栽,來配這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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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這人真的在山上遇到什麼仙人點化,突然開竅了吧,李珍檬想。

    然後林落焰告別楊老師,帶着李珍檬去了樓上他的獨立辦公室。

    還是那麼小,那麼窄,那麼暗,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經過這幾天的通風,那股黴味散了不少。

    “話說林老師你爲什麼不搬回那間辦公室去”李珍檬順嘴問了一句,“孫老師應該不來了吧”

    “學校沒提啊,”林落焰說,“而且我一個人在這兒也挺好的,搬來搬去多麻煩。”

    一個人也挺好的李珍檬朝樓下楊老師辦公室的方向望了望。

    “哦對了,剛纔那個石頭你要嗎,”林落焰說着,走到辦公桌前,“我還有好多呢。”

    他拉開抽屜,裏面頓時傳來“嘩啦”一響。

    “自己挑塊喜歡的吧。”林落焰說。

    李珍檬湊過頭去一看大大小小,五花八門,各種形狀各種顏色的喜馬拉雅山石滿滿地放了一個餅乾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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