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年之姬 >第四十八章:活着的人
    2人已決定去海邊度假,抓住暑假的尾巴,留下那美好的時光。

    清晨,晨曦微露,熱浪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席捲整個城市。路面上依然留着夜晚留下的低溫,和即將到來的燥熱擁抱着。路上行人還未擁簇,公路空蕩蕩的,整個繁華的都市在此時尤爲安靜,反倒親切了許多。行走在這樣的街面中,可以不要擔心身後可能蜂擁而至的路人,盡情的將此時安靜的都市盡收眼底。環衛工人和環衛車把路面清理的乾乾淨淨,正準備離去。他們是都市裏隱藏的那一羣人,夜深而出,日出而歸。一陣風吹來,沒有惡臭,沒有燥熱,一絲絲涼意襲來,能把剛被汗水浸透的襯衣瞬間吹乾。

    這就是沿海城市夏天的清晨,清爽,愜意,讓人留連忘返。

    經過沈佳煒一夜的貼心照顧,若清的低燒已褪去。看她一身輕盈着裝,臉上隱約可見的紅暈,魅力至極。沈佳煒穿着一條淡藍色的到膝短褲,一件純白t,戴着一頂鴨舌帽,全身到腳每一個細胞都在歌頌着青春。戀人的幸福洋溢在2人的臉上,一大早就已經收拾完畢踏上了2天1夜的旅行。

    車裏放着依若清鍾愛的歌聲,陳慧嫺的逝去的諾言

    相識是偶然,無奈愛心傾刻變;

    你在我,又或是我在你,內心曾許下諾言;

    誰說有不散筵席,誰說生死不變;

    這份愛,讓這份愛,被流水一一衝染;

    此刻共對亦無言,流露我心中悽怨;

    看著你,我愁懷滿臉,淚水有如灑在面前;

    我的心怎忍說離別,凝望你輕忽走遠;

    已別去,是已別去,讓時光洗去悲怨;

    此刻共對亦無言,流露我心中悽怨;

    看著你,我愁懷滿臉,淚水有如灑在面前;

    我的心怎忍說離別,凝望你輕忽走遠;

    已別去,是已別去,讓時光洗去悲怨;

    輕輕的旋律,帶着滿是遺憾的歌詞,伴着車窗外吹來的夏風,音繞着整個車內。陳慧嫺是完美的,歌唱的技巧你找不到可以批評的地方。她音色也是漂亮的,像是滿懷心事的少女,悠悠的唱着那些不願意與人分享的故事。

    不知爲何,沈佳煒切換了歌曲,換成了流行音樂,歌詞被膚淺的情情愛愛所替換,旋律換成了有節奏感的快節奏。

    若清笑着看着沈佳煒。

    “難聽”

    “沒有,不覺得此時我們更適合這種音樂”

    “喔,好像是。對了,在學校你確定還要開車”

    “嗯怎麼會,我可是痞子開車是不是太不搭了”

    “痞子”

    若清笑着看向窗外。關於沈佳煒的身世,她不打算多問。這條相戀的路,能走多久呢倒不是因爲她沒有信心,只不過年紀尚輕,還未到需要彼此熟悉家長的地步。

    “倒是,誰會把我困在牆上,只有你了。”

    “快到了。”

    車很快就行駛到了一處靜怡的山腳下。夏天,山上最多的便是知了的叫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稍微察覺到人的到來,它便會立刻停止叫聲,想要僞裝,當產生錯覺以爲人類已走遠後又吵鬧個不聽。彷彿夏天在這樣綠意重重的山中吵鬧,是他們的特權,也是他們的節日狂歡。隨着歡樂的叫聲傳遍整個山中,其他的小昆蟲也會迎合起來,奏出一曲曲屬於夏日的歌曲。行走在這般原始的,熱鬧的山中,會讓人拋去所有的煩惱,迴歸到人身爲動物的本能嚮往和自然界的和諧共處。

    2人將車停好,便拿着行李往山腰走去。

    “你聽,知了。”

    若清擡着頭看着那一顆顆挺拔的松樹,臉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沈佳煒揹着一大包行李,也情不自禁的跟着若清擡起頭看着松樹。

    “嗯啊,多麼動聽的樂章。你看,松樹翠綠的比天空的藍色還要多姿多彩。”

    只見一顆顆高高聳起的松樹,努力的想要伸長自己的脖子去觸摸天空,陽光透過樹葉和樹枝隱隱約約的灑在泥面上,像繁星點點,配上知了的叫聲,讓人想伸出手去擁抱着一切美好的大自然。

    若清張開五指,透過五指看着樹葉也天空,閉着眼,想靜靜的享受這番愜意。

    沈佳煒打斷了她,拉着她繼續往前走去。

    “好啦,山上的風景更美呢。”

    若清無奈只好跟着沈佳煒繼續登山。

    很快就到了山腰的一間客棧松閣。客棧是採用了古老的建築方法建築而成,看上去就像一座山中靈隱。房間不多,只有10間。每間房都有獨特的風景,推開窗戶,便可以透着松樹俯瞰那山中綠景。若不是世俗太誘人,來這的人怎會如此之少。想那唐宋盛世,文人墨客最愛的莫過於

    此等之地。三二知己,小酌一杯,望景而吟詩作對,何等愜意。

    若清驚訝的看着沈佳煒,感覺這個痞子怎麼那麼神奇,竟然會帶她來這般美妙的地方。

    “沈佳煒,你,怎麼還會喜歡這樣的地方”

    沈佳煒敲了一下她的頭,看着眼前大片美景笑着。

    “美景誰人不喜歡,我這樣的人不是更喜歡這般美好的之物痞子配美景。”

    若清撲哧笑了。

    “痞子,痞子,你還要自稱多久,我可不想做大哥的女人太久。”

    “走吧,大哥的女人我看你是逃不掉了”

    說着便一把摟着若清朝客棧內走去。

    由於地處高處,又被綠意環繞着,客棧內涼意習習,彷彿突然進入了秋天。若清站在窗戶跟前,默默的望着眼下的美景,不由的想起了和父親依邵陽在海邊嬉鬧的場景,心中難免低落。沈佳煒獨自一人收拾了一下行李,把牀鋪好,泡上了一壺茶。他看了看若清的背影,有點孤單,有點冰冷,心裏也習慣性的心疼起來。他拿出一件針織衫,給若清披上,然後從後面抱住她。

    “想什麼呢。”

    沈佳煒的聲音溫柔的可以化解若清心裏所有的孤單,她轉過頭對沈佳煒笑着。

    “沒什麼,走吧,剛上來的時候不是看見有小溪嗎我們去看看”

    “恩,好。”

    月出驚山鳥,時鳴村澗中。小溪位於山腰中,離客棧不遠,但是因爲路狹小,一般的客人是不會前往。小溪非常小,大概寬3米左右,溪中兩旁的石頭參差不齊,溪水清澈見底。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涓涓溪流,發出清脆動聽的滴嗒嗒聲,配着鳥叫,傳來一陣陣動人的樂章。

    到小溪處時,遇見一個年紀約莫60歲左右的爺爺。爺爺正在溪邊獨自一人在石頭上坐着,嘴裏默默的念着什麼。

    若清嚇了一跳,趕忙躲到沈佳煒的身後。

    沈佳煒牽起若清的手,定了定,然後走向老人。

    小心翼翼的問到:“爺爺,您好,您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呀您迷路了嗎”

    老人轉過頭看了一眼沈佳煒和若清,冷漠的又轉了回去。

    沈佳煒無奈聳聳肩,回頭對若清笑了笑,2人正準備離去時,老人說話了。

    “我沒迷路,我在等人。”

    “爺爺,這大早上的,您一個人在這裏等人,很危險,我們陪你等吧”

    “不用了,我要等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2人面面相覷,發現自己問錯話了,尷尬的後退幾步,也跟着坐在了石頭上。

    老人悠悠的說到:“你們是戀人吧。”

    “是的,爺爺。”

    “我和她走散的時候,也跟你們現在差不多的年紀。”

    “爺爺,您”

    “40年前,這裏還沒開發,也沒有人來往。她喜歡去各種山裏的小溪處,說是覺得自己天生就屬於大山。我總是帶她去尋找美麗的小溪,後來就找到了這裏。你們看,多美。她說讓我等她,自己往溪的那頭走去,我想跟着,她不給。我找她找到了晚上,她也沒有回來。”

    “爺爺”

    “後來,才發現山上有一處深潭,在那裏,找到了她的屍體。”

    老爺爺平靜的說着他的故事,不需要外人的迴應。若清看着清澈的溪水,心裏空空的。她知道,失去珍愛的人是什麼感受。

    “我有時候想啊,我爲什麼沒有一直跟着她,如果跟着她,她就不會掉入深潭,如果跟着她,我就可以跟她一起掉進水中,可以一直陪着她。”

    “她一定恨我,我獨自一個人享受着世間作爲人的幸福。我想,我來這裏等她,會不會得到她的原諒,得到救贖。也許,她就能來見我。也罷,過不了多久,我終將是會去地下見她的。”

    老人眼角劃下一滴滴眼淚,語氣像是在說這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久到好像害怕自己會忘記,每天都重複念着同一個故事,念着念着好像這個故事跟自己沒有了關係。

    故事,只是40年前一個年輕人和另一個年輕人之間的故事。

    老人,和眼前的老人無關。

    和記憶,和愛情有關。

    若清挽着沈佳煒的手臂,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

    原本靜怡的山中,此時變得有那麼一點點寂寥。

    跟隨珍愛的人而去,對啊,面對死亡,大部分的人都會第一時間想着如此。留在世間,承受着精神的折磨,何等痛苦。但人是堅強的,不是懦弱的,總會克服悲痛,帶着希望繼續往前前進。

    活着的人,不能對不起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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