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陌清淺笑道:“但一旦中蠱,必死無疑。因爲蠱術,無解。”
不知覺中,已然入夜,寧竹閣的傍晚靜謐安然,暮色遙遙無邊。
一溝半彎的新月搖曳在墨色的天際,閣外栽種的水仙花香徐徐飄來,香風細細。
“那如何用幻粉救人。”喬久見顏陌遲遲不肯告知救人的方法,耐不住開口問道。
“殺人易,救人難。娘娘執意要學,以後的功課會比只學毒性要多百倍,雪上加霜。”顏陌泰然自若的目光中竟閃現一絲微微的擔憂。
“不爲良妃,當爲良醫,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身邊的人轟然倒下時,卻無能爲力。”喬久真誠地望向顏陌。
屋內的燈被吹熄後再沒點亮,她輕輕起身,取下發簪。
她用銀色的尖端剔除殘落的燈芯,倏地一聲吹亮了燭火。
“既然娘娘所願,顏陌自然要允。那娘娘記住,這株草就是穿心蓮,下分多支,頂部略鈍,花萼呈現裂片狀,花冠白紫,記住了嗎”
顏陌將一枝穿心蓮塞到喬久手中:“穿心蓮可以解蛇毒,取一兩米酒,一兩半的珈藍菜,搗碎磨在一起,能有效緩解苦痛和毒性蔓延。”
顏陌又道:“一日服下三劑,第二日單獨服下被汁液浸染過的幻粉,患者會大量吐血,蛇毒清除,此後再無遺留症狀,如果第二日不該用幻粉,持續用藥劑治療,由於過程緩慢,病人很可能會挨不過毒發,依然死亡。”
顏陌答道:“這需要長期和患者的接觸以及應驗的累積,通常中蛇毒的人局部症狀不會明顯,但是會感到輕度灼痛。一個時辰後,會出現頭昏胸悶、肌肉疼痛、瞳孔散大、聲音嘶啞、語言和吞嚥都會極度困難。”
“頭暈胸悶,輕度灼痛,記住了。”喬久低低地重複一遍,點點頭後又揉了揉眼睛,屋內昏黑的燈光讓她生出一層懼怕。
喬久笑了,她輕聲說道:“我該走了,顏陌,謝謝你一直這麼幫我。”
顏陌淡然一笑,卻藏不住眼底的不捨:“顏陌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娘娘救了我,權衡之下,纔會如此,娘娘莫要誤會。”
雖然身處敵國,受盡唾罵,但顏陌真是頭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的軟弱無力。
連想見一個人都要冠上別的名頭,如今想留一個人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喬久大方地看向顏陌,聽然一笑:“我當然知道了,顏陌,晚安。”
印象中的顏陌總是這樣淡淡的,不肯讓人接近,但他卻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一隻兔子。
這樣溫文淡然的他,卻被這樣囚禁在這裏,遠離故土。
或許只有自己,可以解開屬於他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