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染上腥紅色,是女子的額頭磕出了血。

    “大小姐”還在豆蔻之年的初塵捂住嘴巴,低低哭泣着。

    “這到底是怎麼了”身後的丫鬟們議論着。

    “大小姐那日退婚桓府二公子桓餘秋,被太子救下以後,太子殿下卻遲遲不來迎娶,今日才告訴老爺毀約,要迎娶的是二小姐而非大小姐,所以老爺罰大小姐磕頭跪到白日高掛才能停下。”

    “太子毀約,關小姐什麼事呢從小這府內什麼好東西好事情都是二小姐和三姨娘的,難得有一個真心對大小姐的人,也被二小姐搶去了。”

    “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在這議論三姨娘和二小姐了,有空在這嚼主子們的舌根,還不如去多幹些活,都趕緊給我散了。”阿圓呵斥道,又一臉嫌棄地看向初塵:“哭什麼哭,眼淚這麼多,大小姐命短福薄,別說我沒勸你,留到她喪事那天再哭也不遲的。”

    初塵衝過去,抱住了雪中的女子,死死握住她的手心,想給予她任何一點極盡可能的溫暖。

    見初塵哭得更兇,阿圓得意得笑着,端過下人遞來的茶盤,進裏屋上茶。

    剛跨過門檻,便聽到老爺的聲音:“她還在磕頭嗎”

    “還在磕頭呢,老爺,磕得可起勁了,一副不服輸的樣子,半點沒學乖。”三姨娘接過茶,遞給老爺道。

    老爺微微抿了一口茶,瞥向屋外,朗聲問道:“那丫頭磕了多久了”

    三姨娘眼中一驚,特意將時間往少了說:“磕了有小半日了,約莫三四個時辰。”

    “這麼大的雪,她身子骨本就不好,平常日且都難以忍受,可別落下什麼病根來。”

    “老爺,您可不能心軟,你要是這次饒過她,她以後會更蹬鼻子上臉的,您看,這是我們的遲暮爲老爺您畫的畫兒,您可喜歡”

    老爺接過去一看,極爲滿意地笑了:“還是遲暮乖巧,若不是她鍾情太子,我們也不必出此下策。”

    阿圓也用餘光瞥了一眼,但按照她侍奉三姨娘和二小姐的年頭,這不可能是她們任何一個人所繪畫,畫工極爲巧妙,自藏一股悲涼的心意。

    隱隱約約中,她終於想起了,不正是大小姐因爲老爺壽辰快到,熬夜十幾天畫出來的嗎

    阿圓笑了笑,也附和道:“這可是二小姐聽聞老爺大壽在即,特意熬夜不眠不休趕出來的。”

    “老爺,您看看,連下人都爲遲暮抱不平了,您可不能有半點偏心,您若是不公臣妾可要生氣了。”三姨娘笑得滿面桃花道。

    “好好好,不僅你有賞賜,遲暮也有。這次她的嫁妝再多加一倍,要以嫡女的制式出嫁,千般萬般,千萬不能委屈了我們的遲暮。”老爺笑得合不攏嘴。

    歡聲笑語中,室內的溫度好像也提高不少,再感覺不到半分寒意,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滿意的喜悅。

    雪中,女子伏而又起,眼神如死灰,她的身後留下了一串長長的凹陷,被鮮血浸染,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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