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久踏上了這青木臺階。
咚咚
才走幾步，她的鞋底便染上了血污。
每走一步，身後都留下一個血腳印。
一串長長的血印生出，顏色越來越深
步入罪門，是一片荒涼的景象。
枯草足足有半個人高，一口飄着浮萍的枯井散發着惡臭。
喬久面不改色地向前走去，腳下如風，沒有半點遲疑。
耳畔傳來索索的腳步聲，她側身一閃，進入了一間耳房。
耳房內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具屍體，皆用白布蓋住，露出被燒焦的半張臉，像極了剛纔的死屍。
“你不該來這裏。”
一句淡淡的話音響起，喬久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的聲音。
“師傅”喬久輕喊道：“這些人都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中了什麼毒”
那聲音的主人從袖口掏出一塊烏黑麪巾，輕輕地系在喬久的耳上。
“此地怨氣重，屍氣也重，不宜久留，請娘娘先隨顏陌離開此處，顏陌稍後自會爲娘娘解釋的。”
許久不見，顏陌的聲音還是那般清雅悠然。
喬久點點頭，隨着顏陌的步子緩緩而行。
顏陌設計的路線很完美，巧妙地避開了侍衛的巡邏和掌事姑姑的輪守，從小路繞到了寧竹閣的後門。
看來，顏陌已經走過無數遍這條路了。
“師傅”喬久忍不住開口：“爲什麼不走”
這麼好的機會，他明明可以從罪門用假侍衛的身份離開，回到心心念唸的母國。
爲什麼留在這裏，繼續做被人唾棄的階下囚
顏陌看向她，半晌沒有說話。
他的話語很堅定，讓人無法懷疑。
可喬久不相信，顏陌的眼底明明是傷心，難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連她也不配知道嗎
她垂下眉目，不願再想這件事。
她低聲道：“那些死在罪門的人是怎麼回事明明面容都焦化了，卻還有意識，還能移動自己的雙手，這真是太可怕了。”
顏陌輕輕點頭：“娘娘先前猜的沒錯，他們中了毒。”
喬久不解：“什麼毒這麼厲害，能讓死人復生”
顏陌搖搖頭：“不是毒厲害，而是中毒的人太蠢。”
喬久怔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不怪下毒的人，反倒怪起中毒的人。
不過這麼多日不見，顏陌真的是一點沒變，還是那麼鐵石心腸，半分不在意他人的性命。
顏陌推開了他常在的那件耳房，淡淡的藥香傳來，比上一次來到這件耳房的苦澀氣味。
這一次，多了一絲極爲微弱的香氣。
喬久扇到鼻尖細細一聞，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怔怔地望向顏陌：“這是惠成殿常用的薰香啊怎麼點到師傅這來了”
顏陌先是苦笑，眉目中帶着一絲無奈，彷彿在說他對於這薰香的來歷並不歡喜。
繼而淡淡一句道：“捨不得麼”
喬久立刻搖搖頭：“這有什麼捨不得的。我之前看師傅整日配藥製藥，還以爲師傅不聞香，只偏愛草藥味呢。要不然無論惠成殿有多好的薰香，我都早早得會送到師傅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