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回到寧竹閣,這裏就像家一般,必然能洗滌她一身的疲憊,她不需要謹言慎行,也不需要看人臉色,猜忌人心,因爲有顏陌這個雷打不動的保護傘,如蒼天大樹一般。
可惜,顏陌很快便要離開了。
“師傅,你得到東臨的支持了”喬久將茶輕輕放下,如同她的心事一般,隨着那茶水泛起陣陣漣漪。
“東臨的構建極爲複雜,雖然皇室大於天,但卻還要聽各族長老的諫言,若是長老合力反對,那連皇帝也不能惟心所欲。所以,縱然皇室不待見顏陌,長老卻對顏陌有別的打算。”顏陌將喬久寫的藥方取過,細細斟酌着上面的用料。
“那師傅,你一路小心”喬久抿過一口稍涼的茶水,時間就像這茶水一般,再好的茶,一旦放涼,籠上心頭的便不是暖意了。
顏陌要走,她沒有資格留,只能希望他一路平安,不要出什麼差錯。
顏陌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在宣紙上潑墨幾筆,帶着一抹擔憂問道:“娘娘不同顏陌一起離開嗎北陵這個大染缸,如今顏色愈發混沌了,東臨與北陵戰火紛飛,恐會波及娘娘。”
喬久倒吸一口涼氣,想起北蘇沂那張冰塊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嘆了一口氣道:“我想留在這裏,北陵不可一日無後,縱然它是一個大染缸,也不代表它無藥可救。”
“如今的北陵早已腐敗不堪,與西楚的關係僵持,與東臨大面積開戰,且用人唯官,官職世襲,平民百姓沾不得官位半點,愈發貧苦。百姓積怨甚重,而且它們心中的那份冤屈,可是都落到了娘娘身上的。”顏陌耐心勸道。
喬久是第一次見顏陌如此多話,他一向少言寡語,對旁人更是冷淡,如今這般滔滔不絕,苦口婆心的模樣,實在不是他的擅長。
“娘娘這幾日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不僅收服了頑固的丞相,淦若榮,還登上皇后的位置,一統六宮。只是娘娘”顏陌擡眸望向喬久,他的眼中藏着浩瀚星辰,瑩瑩生光,如夜中的夜明珠,星辰中的月,浩日的陽。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娘娘就算勸服了丞相,那些固執的文武百官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變對娘娘的態度,還有窮苦的百姓們,早就將娘娘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娘娘將治理北陵這個大染缸說的如此輕鬆,是久居深宮,還沒有去過民間吧”顏陌淡淡勸道,他的話音輕柔,語氣卻極其堅定,不容置疑。
“我想過要怎麼處理官員的問題,可以發佈有才令,讓寒門子弟也能做官,這樣可以緩和皇室與百姓極端的關係,至於文武百官,丞相會極力勸服他們的。”喬久指尖磋磨着茶杯,她的手本就寒涼,如今觸碰着冰冷的茶杯,只覺得更加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