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一瞬,喬久突然覺得,似乎顏陌比北蘇沂更適合當皇帝,更適合當這天下的王。
他太一針見血,鍼砭利弊了,不符合他利益的事情他一件也不會去做,他將一切看得太透徹。
沒有人,能逃得出他的算計。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沒有選擇,難道要我逃跑,去逃避着一切嗎找個地方躲起來,隱姓埋名,每天戰戰兢兢地害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喬久聲音中藏着一絲顫抖,顏陌所說的,她何曾不知道,離歷史上的死期只有半個月不到,她每走一步,都像走到針尖上,每呼吸一口氣,體內便多一分刺骨的寒冷。
“娘娘聽說過墨魚汁麼”顏陌眼眸中露出一絲哀求,他的語氣近乎卑微,是連軒若都不曾見過的乞求,“墨魚汁是在墨魚逃跑的時候放的,被逼到絕境,就應該知難而退了,娘娘也是一樣。”
明明一切還未成定局,明明形勢一切大好,可顏陌總是能將這大好形勢下的暗流涌動一眼偵破。
“我會走,一定會走,讓我完成幾件我必須要做的事情,我就離開。”喬久將茶盞中的冷茶一飲而盡,正如她冰冷的心。
她明明是來討一味藥方的,如今卻被顏陌勸離北陵。
顏陌清冷的眉目終於稍稍舒展,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清淺笑道:“只要娘娘看得清如今的情勢,明白了非走不可,這便夠了,顏陌自會傾盡所有,送娘娘平安離開北陵。”
喬久微微點了點頭,將顏陌寫好的藥方細細讀過,問道:“師傅,你加的這幾味藥都是很常見的,真的會對蘭妃的病起作用麼”
顏陌張着清冷的眸子,話音卻是極盡的溫柔:“娘娘一試便知。”
冷碗碗正提着一盞鼓風燈籠來送喬久,外面的天只剩矇矇亮,寧竹閣的屋檐勾過一絲漆黑,籠罩在巷間小路上。
喬久方纔離開,便瞧見軒若急匆匆地手中提着什麼進了顏陌在的那間耳房。
軒若還沒聽聞,便急急開口道:“師傅,大事不好了”
顏陌手中卻不曾遲疑一下,依然淡然自若地在紙上揮毫潑墨,冷冷道:“怎麼了”
“師傅,東臨長老們傳來密報,說淮水一站最後太子勝了衛風將軍”軒若大口喘着氣,腳上還沾着雪水,臉色憋的漲紅,吐字卻十分清楚。
顏陌手中的筆微微顫抖,他眼眸閃過一絲愕然,似乎早就料到。
軒若震驚不已,問道:“師傅,您不驚訝麼明明是北陵形勢一片大好,衛風將軍趁勝追擊,怎麼會最後是太子殿下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