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碗碗垂着眸,不敢對上喬久柔和的目光,沙啞着聲音道:“是娘娘救了我,是娘娘給了我寧竹閣這個棲身的地方,奴婢無以爲報。奴婢只想用後半生報答娘娘,絕沒有任何要跟娘娘爭搶的意思。”
突而,又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急急忙忙補充道:“奴婢就算不自量力,也自然也是搶不過娘娘的,陛下心裏只有皇后您,三宮六院無人不知,求娘娘原諒我的自私,奴婢只是羨慕您,羨慕您能陛下那般寵愛,希望陛下能永遠永遠地對您一心一意好,那奴婢便心滿意足了。”
喬久將冷碗碗抱在懷裏,喃喃道:“美麗的泡影誰不喜歡呢像黑暗中的夜明珠,星辰中的明月,浩日的暖陽。只要玄武帝對任何一位女子那般溫柔,那女子都會傾心於他的,無論是誰。”
冷碗碗的身子很瘦弱,喬久本以爲自己體內有了滄海珠之後,不可能再有人比她的身子骨弱了。
可冷碗碗的身體卻連骨頭都沒有一般,如同一張薄薄的宣紙,別說是颳大風,就算綿綿細風,她的身子也要顫上一顫。
“若是你真的想報答我,明日來惠成殿,我有好東西要給你。”喬久瞥了一眼正圓的月色,又細心擦去冷碗碗眸邊的淚水道:“今日太晚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明日精精神神地來,可不準再哭了。”
冷碗碗紅腫着眼睛,用力點了點頭,拘過禮後緊緊披着喬久的花白暖袍,在無邊的月色中縮成了一個混白的圓點。
“送給它本應該屬於的,真正的主人了。”喬久摸着滾燙的暖爐,笑道。
“娘娘又在說胡話了,自從隆冬以後,娘娘總是胡言亂語的,雖然夜裏不做噩夢了,臉上卻一日比一日不開心。”桃離將喬久扶進內殿,爲她卸下釵飾,又洗漱了一番。
喬久卻遲遲不肯睡,提起筆在宣紙上依稀寫着什麼。
一,安置好陛下,讓冷碗碗好好照顧他。
正如歷史上所寫的一樣,定嫺皇后是冷碗碗,不是她,她
終有一日要回到她的家人身邊,而北蘇沂不過是這美好幻影中最不真實的那道泡沫,若是她再不離開,便要眼睜睜看着那泡沫隕滅了。
二,讓陛下討厭自己,讓陛下死心。
她方纔寫好,又急急用墨劃去了,長長的一道劃在紙上。
自己離開,製造一個假死的假象,陛下就會死心了,又何必連最後一點點的美好回憶都不留。
這一點點私心,她想要滿足自己。
她重新提筆道,二,假死。
正想着晨間褚貴人那精湛的易容術,能夠頃刻將人的容貌改變,若是褚貴人能如約做好,那這離宮之術便八九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