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久心頭生出一股涼意,雖然她早就提防引溫,那口脂她也沒有用,但是引溫竟然真的能下這般殺招。
若是她一旦被引溫那日的哭泣慘狀所矇騙,如同小杏子和桃離那般心軟,那今日殞命的便是北陵的皇后了。
引溫敢做,就說明她對這口脂的毒有十足的把握,必能一招致命,且不露聲色。
若是太醫院真的查起來,也只會從牛骨湯和膳食下手,有誰會想到一盒小小的口脂呢
“娘娘,若是太醫院查起來怎麼辦”桃離擔憂道,連聲音有些變了。
“那就讓他們去查吧,真正會擔心的,要處理屍體的,大有人在。那人害錯了人,恐怕現在比我們還害怕,急着要去毀屍滅跡呢。”喬久淡然自若道。
這個世界上,就算再完美的毒,只要殺人取命,就會留下痕跡。
引溫是一定會去抹除口脂的痕跡的,現在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足夠了。
桃離點了點頭,扶喬久進了內殿,小杏子也擦乾了額頭的汗,回過神來去門口守夜。
這一夜,從芸貴人的住處魚貫而出一路宮娥,皆是提着喪事的白紙燈籠,來往縞素,面容慘淡,爲這漆黑的夜蒙上一層悲涼。
唯有一位宮娥落下隊伍,獨自一人留在了芸貴人的住處,小心翼翼找着什麼。
她的動作十分輕緩,每打開一個抽屜,查看過裏面的物品,就會原封不動地放回去。
她將那口脂端起,微微嘆了口氣道:“芸貴人,不是我要害你,偏偏你不懂一個最簡單的道理,上好的東西只有富貴命的人配得上去用,像你那般的下賤命如何消受地起這昂貴的口脂呢”
她正將那口脂打開,微微撥動底層的一個小凸起,這小小的口脂裏竟然還藏了一個夾層
那夾層極淺,什麼別的東西都放不下,唯有一條細小的毒蟲,正吐着汁液,那瑩瑩生光的珍珠粉正是被這毒蟲的汁液浸染,如同這口脂染出的豔紅一般,劇毒無比。
她將毒蟲小心用鉗子放入藥瓶中,正躡手躡腳想要離開,身後去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引溫,在你的眼裏,到底什麼是富貴命,什麼是輕賤命”
這聲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只是這一次,多了一層殺意,令這聲音在漆蒙黑夜中顯得如刀劍一般,剜在她的心口。
引溫回過頭,淡淡笑了笑,躬身拘禮道:“皇后娘娘安好。”
喬久冷冷笑着,看着引溫熟悉的眉眼,透出來的卻是冰冷的陌生。
“恐怕你這句安好,是根本不想讓娘娘安好吧”小杏子從喬久身後踏出一步,攔住了正想離開的引溫的去路。
引溫尷尬一笑,退後一步,悄無聲息地將藏着毒蟲的藥瓶藏入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