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那股惡臭的血腥味漸淡,隨之涌來的是一陣甘甜的氣息,如清冽的泉水,烹好的熱茶,讓人恨不得一飲而盡。

    喬久側臉望去,是身側的一名宮娥,手上受了箭傷,雖然不致命,但她的那隻手算是廢了,這流亡的時刻也不可能找到像金創藥一般能及時止血的藥品,她那左手上的箭傷便不停地向外緩緩流血,整個衣衫都被染得腥紅。

    那鮮血像是被桃花一般的嫩紅裝點過,散發着攝人心魂的誘惑力。

    怎麼會這樣

    喬久拼命想要挪開目光,眼神卻像定格了一般死死盯着那宮娥受傷的左手。

    喬久右手隱隱作痛,她方然醒悟:是滄海珠

    滄海珠嵌在她的體內,每隔一段時間必然攝入新鮮的人血,可這幾日事情一樁藉着一樁,一點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直至今日,她已經整整十日沒有進血了。

    她咬破了自己的嘴脣,新鮮的血液流入喉嚨,直達心臟,稍微緩解了一些疼痛。

    守城的士兵例行公事地揮着手,輪到喬久時,穆然停住了,磋磨了手心片刻,蹙眉道:“你是哪個宮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喬久本要張口,想到傾妃的聲音素來柔美,六宮皆知,於是機敏地垂下眼眸,用盡力氣張了張口,卻什麼聲音也不發出來。

    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嘴中卻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那士兵厭惡地退後一步,急忙揮了揮手道:“竟然是個啞巴趕緊給我滾,如今這皇城一個吃閒飯的都不準留下”

    喬久裝作恐懼地縮了縮身體,急忙同着前面的宮娥一起離開了。

    前面的宮娥抹了抹額頭的汗珠,似乎心有餘悸,“這步墨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趁玄武帝不在時清君側,若是玄武帝回來了,不知要如何處置他。”

    另外一名宮娥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驚恐道:“你小聲點,步墨就在後面的城牆上,被聽見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於是先前的宮娥壓低了聲音,環望了一眼四周烏壓壓的人羣,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卻眼中熠熠有光,似乎在期待着什麼天大的好事,“你可知道城樓下爲何集結了這麼多人”

    另一名宮娥將手收回,愣愣地搖了搖頭。

    先前的宮娥湊在她耳畔道:“聽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要在這裏公然處刑皇后”

    那宮娥心中一驚,嘆道:“步墨爲了收攏民心,真是瘋了,我看他就是想要自己當皇帝”

    喬久聽着那兩個宮娥的對話,一開始是清晰的,而後卻越來越像蒼蠅的嗡鳴聲,格外惱人。

    喬久只覺眼前愈來愈黑,頭上似乎還被那鳳冠死死壓着,身體如有千鈞沉。

    周身的世界似乎寸寸崩裂分離,身上的每一寸都如同放在熾熱的熔爐裏炭燒,針扎一般的疼痛啃噬着皮膚。

    她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巴微微張闔,若是再得不到新鮮的血液,她可能連這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都會蕩然無存。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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