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都是不幸的,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國家,又被自己的父母賣去從未謀面的人家裏做奴隸,沒有名字,沒有未來,可我何其有幸,遇見了柳大人,是他救了我,是他給了我這個新的身份,幫我捏造了通關文書,教我通用語,教我讀書識字,他給了我滿室的珠寶首飾,此生都花不完,他甚至給我起了這麼美的一個名字,柳蘇沫...”
蘇溪亭上草漫漫,誰倚東風十二闌。故而一個蘇字。
斷絃終莫續,浮沫更堪憐。由此,一個沫字。
“這幅畫其實是我藏起來的,哥哥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告訴我,最重要的地方,要藏在最不容易被人發覺的角落,所以我把它藏在房樑上,至少還可以留個念想,可我真的很害怕哪一天,害怕他突然改主意了,害怕他不要我了,畢竟我什麼都不是,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是那麼好的人,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喜歡他,只是我自己控制不了我自己的心...求你,不要說出去好嗎,這是我唯一的一個祕密,不能對任何人,也不敢被任何人發現...若不是今日被你發現了我藏的畫,我會將這個祕密安守一生的。”
柳蘇沫哭成了一個淚人,她的悲傷真真切切,從眼底再沉到心裏,連窗外的鳥兒都難過地不願撲騰翅膀,垂着頭想替她擔一縷悲傷。
柳蘇沫微微止住了哭泣,但肩膀還是陣陣地輕輕抽搐,她的身子本就弱,這一哭又面色又添了幾分蒼白:“我知道的,是熙貞貴人你的手記對麼,哥哥跟我提過的,雖然沒有說具體放在哪裏,但是哥哥總是喜歡把他最重要的東西存在洛都柳府偏殿的暗格裏,正好今日下朝以後哥哥要帶我回柳府,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就可以把手記還給你。”
“那便一言爲定,手記的事,你最好不要跟你哥哥提起,他生性多疑,以免惹來不必要的誤會。”喬久想起柳生亦咄咄逼人的模樣,和柳蘇沫的描述格格不入。
柳蘇沫啞然失笑,用繡金攢花的潔白絲帕擦了擦淚珠:“哥哥其實人不壞的,他只是冷言冷語慣了,而且又因爲熙貞貴人是東臨和親而來的,哥哥一直以來對東臨那邊的事情一直都格外上心,也格外提防,其實熙貞貴人救了我,哥哥心中是很感激的。”
喬久微微點了點頭,餘光瞥到白玉桌案上的宣紙,上面密密麻麻寫的皆是明日祭祀大典的文書,看來冷碗碗將她也算入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