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之後,正好看到小桃對着沈月容送來的東西滿臉羨慕,一副想要觸碰卻又不敢伸手的樣子。

    沈月儀忍不住鼻頭一酸,差點兒掉下眼淚來。她想到小桃從小就跟了她,也是沈府中唯一能真心待她的人。雖然年紀尚小,但她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家,卻連一件像樣的衣服和一套完整的首飾都沒有。

    她快速上前去,攬住了小桃的肩膀,下定決心向她保證:“放心吧,日後我必定會把這世上最美的衣服和最好看的首飾都送給你的。”

    突然聽到了沈月儀的保證,小桃有一些受寵若驚。她睜大了好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月儀:“小姐,你是認真的嗎”

    雖然跟了沈月儀以後,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可是她卻打心底裏感到開心,因爲小姐對她就像是對待知心姐妹,從來都沒有主僕之分。

    “傻丫頭,自然是認真的。”沈月儀啞然失笑,她伸手勾了勾小桃的鼻尖,不經意間瞥見了沈月容送來的那些東西。

    她想了想,還是打算告誡小桃:“這些都是大房用剩的破銅爛鐵,我們不稀罕。況且你家小姐馬上就要加入厲王府了,還怕沒有好東西用麼”

    小桃咬了咬下嘴脣,顯然是割捨不掉對那些東西的喜歡。她忽然伸出手來,摸了摸其中一張布匹,口中無不惋惜:“我就是覺得太浪費了。”

    沈月儀此刻也顧不得其他,慌忙上前去打掉了小桃的手,可惜的是爲時已晚。只見小桃的手已經腫脹成了蘿蔔的樣子,但她才摸了一下而已,前後還不到片刻的時間。

    “不聽老人言,喫虧在眼前”沈月儀拉着小桃的手,看着她滿臉痛苦,小臉猙獰的模樣,除了同情之外,更多的反倒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我錯了,小姐你別生氣。”小桃只覺得兩隻手是又麻又痛,可一看到沈月儀在心疼她,爲了不讓她更加擔心,便強自忍住了想要哭的衝動。

    仔細看了看,沈月容用的並不是什麼致命毒藥,究其本意應該就只是想給沈月儀一個教訓而已。可是沒有想到陰差陽錯,竟讓小桃替她受了苦。

    她生氣地嘆了一口氣,小桃都疼得冒冷汗了卻還在顧忌她的心情,難不成她是個傻子嗎

    轉身回到房間裏,在枕頭下找到了一個鍼灸包。當初爲了以防萬一,她便從李醫師那兒要了來,就是怕有朝一日遭人下毒。當日的未雨綢繆終是派上了用場,可惜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再回來時,小桃的雙手已經腫脹得更厲害了些,要是不仔細看的話,完全都認不出那曾經是一雙手。

    沈月儀放下鍼灸包,取出一根細弱鐵絲的銀針,然後拿起小桃的一隻手,從中指處扎破,將裏邊的毒血慢慢地放了出來。

    大約用了半個時辰,就將小桃手上的毒血都放了出來。她現在還不能活動,所以只好任由着沈月儀親自爲她上藥。

    望着地上一攤黑漆漆的血跡,小桃的眼淚就像是洶涌的潮水,一陣接着一陣地翻涌出來。晶瑩的淚珠啪嗒啪嗒地落下來,和地上的血跡合二爲一。

    “好端端地哭什麼”沈月儀細心地爲她上藥,方纔她可是看得清楚,放血那麼痛小桃都咬着牙沒有哭出來,如今不痛不癢了卻突然哭了。

    小桃抽噎着半天沒有回上話來,沈月儀也只好當她年紀小,是爲了大難不死才喜極而泣的。

    半晌後她終是止住了落淚,但仍舊忍不住要低聲抽泣,一吸一頓地牽動着身子隱隱顫動。

    “小姐對小桃的大恩大德,小桃無以爲報,今後就是做牛做馬,也要跟着小姐,此生矢志不渝。”在沈月儀終於替小桃上完藥後,她忽然擡起頭來,雙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沈月儀。

    而在小桃的眼裏,沈月儀看到了堅定不易的決心。憑着直覺她相信那股決心並非是臨時起意,而且也不會被輕易催折。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她早已做好了形單影隻的準備。可如今聽到了有人說,願意誓死追隨她,倒叫她不知所措了。

    “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沈月儀什麼也沒有表示,她默默地將銀針擦拭乾淨,然後把藥膏同鍼灸包一起送回了房間。

    小桃追着她過來,稚嫩的臉上滿是高傲的倔強:“小姐,小桃說到做到,哪怕有朝一日什麼也不記得了,也一定會記得今日對小姐許下的諾言。”

    她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沒想到這丫頭卻還當真了。沈月儀擡眼瞅着她,知道她是認真的,便溫和地笑了:“我知道。不過有件事得再次提醒你,日後凡是大房送過來的東西,你都不要再碰了。”

    以前是她想得太簡單了,連一個小小的沈府中,都處處暗藏殺機,就更別說外頭那些豪門大院了。

    府中毒藥繁多,原主體內累積了十多種慢性毒藥,卻還能夠活着,不得不說這家人遠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小桃,你在府中的身份如何”沈月儀疑惑地看着小桃,根據她這一段時間以來的觀察,發現府中的下人們對待小桃還算是蠻客氣的。

    沒想到沈月儀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小桃先是愣了愣,然後才皺着眉頭,似是在思索她的問題。

    半晌後小桃擡眼看了看沈月儀,一臉恍然大悟地開口:“真要追究的話我應該屬於大丫頭,小姐今日要是不問的話,我很有可能就忘記了。”

    果然如此,她又追問道:“那院中其他人的身份都如何”

    小桃這會子倒是激靈,湊到她跟前來一一解說:“四個做事的都是二等丫頭,至於另外那兩個婆子,都是供小姐粗使用的。”

    沈月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四個二等丫頭她倒是沒怎麼交流過,至於另外兩個粗使婆子,她至今更是都沒怎麼見過。

    理清了院中所有人的關係後,沈月儀便叫小桃去將所有的人喊過來,就說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問他們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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