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車隊抵達了龍山縣招待所。
“歡迎”招待所門口站着一羣人,最前面的就是那個很滑頭的錢縣長。
“錢縣長您好”一個帶隊的副局長跳下車就去跟錢縣長握手。
一番寒暄我們就跟着錢縣長進了招待所餐廳。
餐廳裏早就準備好了接風宴,錢縣長招呼着大家坐下來。
我和魏叔坐了最不起眼的一張桌子,來的人全部都是體質內的,論起來我和魏叔算是平頭老百姓,沒有身份自然就上不了檯面。
“歡迎上級領導來我們龍山縣,我們龍山可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大家坐下,錢縣長就意氣風發的端着酒杯站起來發表了一通致辭。
“咱們龍山是偏遠山區,是個窮縣,但只要上級領導安排的事,我們絕對不打一點折扣,全力配合”錢縣長很豪爽的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我很老實的坐在位子上看着錢縣長,他的動作還有說話的語氣,我都覺得新鮮,我也很佩服他張嘴就來的語言能力。
錢縣長說完帶隊的局長又講了幾句,局長的話音一落,我們桌子上一個幹警就招呼一句。
“開喫。”
頓時十幾雙筷子就戳了出去。
我一直很實誠的在聽局長的發言,我以爲他會多講幾句,沒想到竟然這麼短,更沒想到這幫傢伙說喫就喫。
等我伸出筷子就有點遲了,我早就盯住一根雞腿就到了人家的碗裏。
“這龍山縣也太窮了,就這麼幾盤菜根本不夠喫啊。”我們桌子上除了我和魏叔都是孟隊的手下,一幫糙老爺們完全不客氣,一眨眼好幾盤菜就只剩了汁水。
我有點着急,一路坐車過來我肚子也早就餓了,桌子上的菜真的很少,確實不夠喫,我又搶不贏,半碗飯沒喫完菜就全沒了。
“龍山縣不夠意思啊,就這麼招待我們的。”一個年輕幹警取了根牙籤,一邊剔牙一邊發牢騷。
“你懂什麼,人家這就是故意的,哭窮唄。”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幹警哼了聲。
“師傅”我小心翼翼從盤子的湯汁裏找出一根菜葉,扭頭去看魏叔。
“幹嘛”魏叔手裏抓着半隻雞,一嘴油的嗯了聲。
“沒事了。”我翻了個白眼。
喫完飯大家就各自回屋休息,按着計劃,我們需要在龍山縣等待後續物資的到來,主要就是等衝鋒舟。
我和魏叔住一個屋, 我們進屋沒多久就有人敲門。
我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站着吳站長。
“安先生,我來跟您知會一聲,我已經跟錢縣長打過招呼了,他同意了。”吳站長衝我笑了笑。
吳站長是在我們出發前一天回到龍山縣的,我答應帶他一起進巖洞,前提是必須得到有關部門的同意,本來我是想借故推脫,沒想到吳站長直接找了錢縣長。
“錢縣長說畢竟跟我們龍山縣有關,我作爲龍山縣代表協助你們是應該的,孫局長那邊我們也打過招呼了。”
吳站長的笑容裏有一種看透不說破的意味,我也只好乾笑兩聲。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吧。”
“還有我的老師,他也會去。”吳站長又說了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立刻叫了起來。
“安先生你別誤會,我老師不會跟我們一起進巖洞,他只會守在外面,老師說想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吳站長趕緊解釋。
“馬老這麼大年紀了,你有沒有搞錯,就算他不進巖洞,光是爬山就夠他受的,你就不會勸勸他。”我氣道。
“勸過了,老師很堅持安先生,老師已經等了四十年了”吳站長眼眶就紅了。
“唉”我嘆了口氣,我知道馬老在堅持什麼,四十年的等待足夠讓一個人產生信仰,或許馬老就是想再看一眼,哪怕什麼都得不到。
“安先生,謝謝你。”吳站長朝我鞠了一躬,轉身走了。
“吳站長來做什麼”吳站長走了以後魏叔就問。
“他要跟我們一起”我就把吳站長還有馬老的事給魏叔說了。
“師傅,對不起,我沒有跟您商量就答應了。”說完我有些歉然的衝魏叔道。
“你已經答應了就算了。”魏叔擺了擺手。
“馬老真挺不容易的,老婆死了以後他獨自帶大三個小孩,我就是想幫幫他。”我摸着頭笑了笑,我看出來魏叔不是很高興。
“師傅沒有怪你,別多想。”魏叔瞅了我一眼。
我輕輕吁了口氣,魏叔剛纔的臉色有點嚴肅,我覺得他在怪我,這件事我確實忘記跟魏叔商量了,也難怪魏叔不高興。
“師傅,你知道山居圖嗎”怕氣氛尷尬,我就故意找了一個話題。
魏叔忽然就盯住了我
“你怎麼知道山居圖的”
“馬老說的,他說當年陶仲文給嘉靖獻過一張什麼山居圖,還說得了這張圖就能長生不老。”我愣了一下,魏叔的語氣明顯也是知道山居圖。
“確實有這個傳說,我也聽過。” 魏叔一點頭。
“一張圖就能長生不老這嘉靖皇帝也信。”我搖了搖頭。
“小安,你相信長生嗎”忽然魏叔問道。
“師傅您今天怎麼了。”我呵呵一笑:“每個人都想長生不老,我還想成仙呢”
“其實是有可能的”魏叔緩緩說了句。
我猛地擡眼看向魏叔,然後眨了眨眼:“師傅您說什麼”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關於魂魄的那些道理麼,人是由魂魄和肉身組合而成,佛家有一種說法,說人死之後魂魄並不會消散,而是進入輪迴之道,道家相信靈魂出竅,魂魄可以修煉,自古追求長生之術從來就沒有盡頭,我們作爲蟲師你以爲修煉的是什麼,想得到的又是什麼呢”魏叔看着我很認真的說道。
我有點懵住了,魏叔的話像一道閃電劈中了我,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從魏叔嘴裏聽到關於長生不老的話題
“師傅,您說的我不懂,但我覺得人不可能永生,總有消失的一天,雖然我們都不願意,但這是自然規律。”我撓了撓頭。
“求仁得仁,或許吧”魏叔忽然笑了笑:“你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