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花開月明時 >驚鴻一瞥
    沒錯,她又偷了那曲以蘇軾的“水調歌頭”爲詞的曲兒,雖然歌詞夠雅緻,曲兒也還算古典,可跟當世的曲兒還是多有不同,幾人沉醉其中,聽完在看見陳梅雪鞠躬時都還未反應過來。

    陳梅雪會的對題的曲兒不多,所以便不管衆人的反應,直接回桌要做那縮頭烏龜。卻不想剛剛落座,門外便傳來了一個男聲:“好曲好詞”接着門便被人推了開來。

    門開的那一剎那,陳梅雪的世界似乎有片刻的靜止:眼前的男子身披月華,發隨風動,長身玉立,身形俊朗,氣宇軒昂,長相卻有些異族風情,雖然逆着光,陳梅雪卻覺得他在自己眼中無比清晰,似乎他本人就發着光。

    陳梅雪少有的沉默着,就那麼癡癡地看着來人,看着他的嘴在開合,看着杜子謙上前恭迎,看見他在回禮,卻聽不見聲音,當杜子謙伸手介紹她時,她才從靜謐的世界裏回過神。

    微鞠了一躬的男子環顧幾人後便向着白牡丹拱手道:“想來剛剛的曲兒便是牡丹姑娘所唱吧,真是天外之曲。”

    還沒等白牡丹反駁,男子繼續說到:“牡丹姑娘人美歌甜,能與牡丹姑娘相識真是烏恩三生有幸啊,可否請牡丹姑娘再唱一曲呢”

    看見那個叫烏恩的男子眼神只在杜子謙介紹自己時停留了不到三秒,然後便忽略了自己,陳梅雪的心裏突然起了一股醋味,現在男子更自動把剛剛的歌曲歸到漂亮的白牡丹身上,她心中更是沮喪,於是不等白牡丹回答,便插嘴道:“喲呵,這位公子好霸氣,你讓唱就唱,你以爲你誰啊”

    男子看着她皺了皺眉,又向衆人拱手笑道:“打擾各位雅興了,真是對不起,只是剛剛的曲兒實在好聽,雖無絲竹伴奏,卻是清麗無比,所以便想結識,請原諒在下的魯莽。”

    “既知是魯莽爲何還要要求呢”

    男子收起了笑容,面帶不屑地問到“請問姑娘是”

    “我我是誰不重要,”看着男子這樣,陳梅雪心裏不由得一陣憤懣,“我只是看不慣你這人,無緣無故地闖進來,又無緣無故地要求別人給你唱曲兒。”

    面對這個小陳姑娘的無理取鬧,衆人不禁疑惑,這小陳姑娘平日裏也不是這斤斤計較的人啊。

    而烏恩的眉頭皺得更緊:這女子着實討厭,若不是看在她與這一屋人同桌的份上,早已叫人拉出去了,不過看她衣着簡樸,與其他人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不明白爲何這些人會容她同桌,烏恩接下來的話語便也不客氣了:“在下是請牡丹姑娘唱曲兒,姑娘無故截斷他人話語,也太失禮了吧,看姑娘這身衣着,想必是牡丹姑娘你的丫鬟吧,牡丹姑娘這不懂事的丫鬟不要也罷,趕明兒在下給你找懂家教懂禮數的丫頭。”

    “你”陳梅雪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讓人噎到。

    “公子誤會了,”白牡丹終於在兩人之間插上了話,“小陳姑娘不是我的丫鬟,小陳姑娘與我們一般也是住店客,小陳姑娘因爲哥哥受傷而”

    聽着白牡丹的話,陳梅雪不禁皺了眉,雖知她是無意,可她覺得這事是自己的隱私,不想隨便同他人講起,於是便出聲打斷了她:“牡丹姐姐,這種人你與他客氣什麼,你直接”

    可她的話卻又被烏恩打斷:“原來如此,想來牡丹姑娘也不會有這種不知禮數的丫鬟,哥哥受傷,不知服侍,卻自己尋*歡作樂。”

    “我靠”陳梅雪被激怒了,也忘記了要維持形象,指着烏恩正要開口罵他,突然門外傳來了陸青的聲音:“小妹”

    轉頭便見陸青走了進來,他的傷已基本恢復,只是因爲李浩峯的傷還未好,而薛郎中囑咐他少吹風,便很少出來走動,多是陪着自家公子,他也是剛剛聽見了那首曲調特別的曲子,便猜測是陳梅雪所唱,怕陳梅雪惹人注意而泄露其身份,謹慎起見,便趕緊找了過來,在樓下便聽見了兩人吵架的聲音。

    “陸大哥。你怎麼出來了”陳梅雪上前扶住了陸青,陸青開口道:“時候不早了,該回去歇息了,”然後轉身掃了衆人一眼後拱手道:“多謝各位對小妹的照顧,小妹有失禮的地方請多原諒。”

    說罷,便要拉着陳梅雪離開,陳梅雪卻想掙脫:“陸大哥,牡丹姐姐他們明日就要離開,我想同她說說話。”

    陸青卻沒鬆手,邊走邊說到:“今日晚了,明日你早點起去送送牡丹姑娘吧。”

    兩人離去,卻留下了一屋子尷尬的人,杜子謙正準備說點什麼緩和下氣氛,沒想到薛林卻冷哼了一聲:“烏恩公子真是知禮數啊,擅闖別人宴會,還把正經的客人趕跑。”

    “好了好了,這只是個誤會,烏恩公子也只是仰慕兩位姑娘的風采,烏恩公子請入座吧,來人,添雙筷子”杜子謙趕忙安撫衆人。

    衆人坐下,薛林瞪着烏恩公子耿耿於懷,烏恩公子好不識趣的看了一眼說:“杜老闆說錯了,在下是仰慕牡丹姑娘的風采”

    “多謝了,在下代內子謝謝烏恩公子。”李鑫銘打斷了烏恩的話,他對這個人也沒多少好感。

    “這原來牡丹姑娘是李夫人啊,在下失禮了,”烏恩起身賠禮道:“李兄真是好福氣啊。”烏恩是匈奴來的商人,他是路過這裏,要去往雲南郡,本是投宿一晚,明日一早便要趕路,沒想到能在此聽到如此美妙的曲兒。

    見幾人即便在自己的慫恿下也沒再唱曲兒的意思,烏恩便自己走到了窗前的琴旁彈奏起來,他雖然是匈奴人,彈奏的卻是漢人的曲兒,卻又做了一些改變,變得鏗鏘有力。

    幾人盛情難卻,先後唱了一曲,雖然都優美無比,可烏恩卻沒找到剛纔的那種感覺,就在他疑惑是否是牡丹姑娘故意不唱之時,李鑫銘卻起身告辭,隨後便帶着牡丹離開房間。

    見李公子夫婦二人離開,薛林便也想離開,卻聽見烏恩說到:“看來大家都不喜歡我啊,牡丹姑娘也不唱那特別的曲兒了。”

    薛林站起身來,俯視烏恩道:“你說的是那曲千里共嬋娟麼”

    “大概是吧,對,最後一句是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烏恩興奮地望着薛林。

    “你知道爲何麼”

    “爲何”烏恩不解。

    “因爲,牡丹姑娘不會唱你耳中聽到的那種特別的曲兒,那首千里共嬋娟是那位不知禮數,不懂家教的小陳姑娘唱的。”說罷,薛林整了整衣冠,道了聲“告辭”便輕快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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