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偌大的城市,每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是他的家。至於這種日子是從何開始的,格瑞似乎有些記不清了,特別是當每天過得毫無意義的時候,會愈加忘記時間的存在,不論是快是慢,都像是一種煎熬。
格瑞在過街的地下道里躺着,聽着過往的腳步聲、細雨紛落的聲音和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交談。對他來說,這似乎就像是一種催眠一樣,讓他更加忘記了自己的存在,渺小的甚至不如一滴落雨。
人們總是擅長做一些自己自認爲想做的事情,然後獲得一些慰藉,這種自私的慰藉對於孤兒院的格瑞來說卻是一種奢侈。他滿懷希望,來到這個新的家庭,卻不曾想,仍然擺脫不了那種寄人籬下的無助感。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領養的狗,一開始還能感覺到關注和撫摸,但是當玩膩了的時候,自己只是他們的一個障礙而已。或許,從始至終,自己就是一條狗吧,一切的想當然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所以,那個夜晚,在被毫無緣由的訓斥之後,他選擇了逃離,逃離這個“家”。
他一路奔跑,從沒有過這樣自由的感覺,就算從此要過上流浪的生活,那也是自己的選擇。
這個社會的可悲之處就在於,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得不到幫助,而騙子卻當街橫行。這麼多年來,格瑞試過找份簡單的工作,卻沒想到自己進了所謂的傳銷組織,拼了命才逃了出來。
他也試過去乞討,但是讓他嗔目結舌的是,現在的乞討者都是有一個個組織有序的專業騙子,僞造身世、僞造殘疾、僞造一切
甚至有些乞討者連在線轉賬都用上了,連格瑞自己都覺得可笑
所以,餓了就去餐館揀剩飯,冷了就去垃圾桶翻生活用品,困了就去個角落睡覺,看上去一切也便那麼簡單了,因爲想要的只有一點點而已
“噹噹噹”一個年輕的女子將幾枚一元硬幣輕輕地扔進了格瑞的缸子裏。
這個聲音聽上去很是這麼陌生,因爲那是這缸子裏面是唯一的存在,也像是一種希望。
“唐,你幹嘛啊給這麼多”她旁邊的男子有些惱。
“怎麼了”她問道。
“你給他錢幹什麼你知道麼,這些要飯的可能比你還要有錢。”他解釋道。
聽到他的話後,靠牆坐着的格瑞不禁哼笑了出來,他擡起頭看了看那個男的,又看了看她,然後又低下了頭。
“你看什麼看”他就像個潑婦一樣。
“我看他,不像是那樣的人。”就在剛纔他們倆人對視的時候,那一刻,唐覺得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走了。”說完他便拉着唐走開了。
沒過多久,唐跑了回來,然後在紙條上寫上了一個地址,然後遞給他說道:“我們公司正好缺一個保安的工作,如果你想來的,我隨時歡迎你。”
格瑞接過紙條,不知所以地看着她,然後僵硬地點了點頭。已經很久沒有人拿他當過“人”了,他一時間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唐你在幹什麼走了”他轉過頭喊道。
“那我走了,你考慮一下。”她朝他笑了笑,然後便離開了。
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對話了,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到現在還有人會相信自己。
那紙條格瑞一直都帶在身上,長期流浪的生活讓他沒有自信去做任何事。在幾經思考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去找她了。
她熱心地收留了他,幫他清洗乾淨,幫他準備了乾淨的衣服
當他換洗完後,剛從裏面出來就看到了驚喜的唐。
“果然,換洗之後變這麼帥。”她歪着頭,笑着說道。
“你確定我暫時住在你這裏沒問題嗎”格瑞不好意思地問道。
“沒事兒,你可以先住那個臥室,反正也沒人住,等你寬裕了再說。”她說道。
“你爲什麼這麼幫我”格瑞問道。
“謝謝。”格瑞很感激她。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多月,格瑞的生活也穩定了下來,於是他便從唐哪裏搬了出來,畢竟一直麻煩別人也不太好。
唐的公司一直是一個出手很闊綽的公司,這天過節,公司要現場抽獎發現金的活動,而負責財務的唐自然又要接這個棘手的活,畢竟拿取這十幾萬的現金在身上,弄丟了的話說都說不清。
還好一切都很順利,幾經波折,終於到公司了。
“唐,回來了啊。”在她路過保安處的時候,格瑞打了個招呼。
“嗯,格瑞,能不能幫我把這個手提箱拎到我辦公桌上去,我得上個廁所,這一下午都沒閒着。”她跳着腳,着急地說道。
“沒問題。”說着,他便笑着點了點頭。
“嗚嗚嗚。”當唐打開手提箱的時候,裏面的現金竟然不翼而飛
“怎麼了”同事們紛紛跑了過來。
“錢全都沒了。”她哭着說道。
“怎麼搞的”她的部門主管走了過來問道。
“一直都沒什麼問題的,途中我還確定過好幾次。”她哭嗆着說道。
“怎麼可能再想想有沒有什麼問題”主管再次問道。
“我進公司的時候,想上趟廁所,就讓保安的格瑞幫我送過來了”她想了想,然後說道。
“對,我剛剛也注意到是個保安送過來的。”她的同事說道。
“把他叫過來”主管憤怒地說道。
“什麼事”格瑞一進門,便感覺到衆人深深的敵意。
“你把錢藏哪裏了”主管吼道。
“格瑞,你怎麼能這樣子對我,我這麼相信你,還給你介紹你來工作。”唐紅着眼睛說道。
“我怎麼了。”他雲裏霧裏。
“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要飯的,素質可想而知。”另一個男同事說道。
格瑞看了他一眼,他是那天的
“這都怪我”唐泣不成音。
“報警。”主管說道。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然,那麼快,在公安局被拘留的他,實在是想不清到底是爲什麼。這回他洗也洗不清了,本來他就有前科。
“你太幼稚了。”一個聲音迴盪在他的腦海中。
“你是誰”格瑞問道。
“你想看清真實嗎換魂鏈,跟我來。”他的聲音無比寒冷。
“對,那種感覺我怎麼忘記了呢”經他這麼一說,格瑞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對,來吧。”他說道。
瞬間,一雙手銬摔在地上,格瑞的身影消失在警察的視線中。
“呵呵,不五五分嗎”在唐的家裏,那個男子說道。
“想得美,三七都便宜你啦,我可折騰的要死,真的是,還得跟他玩曖昧,噁心死了。”她點着錢說道。
“好吧,三七也不錯哈。話說,他還真以爲你喜歡他呢。”他笑道。
“想多了吧”她冷冷地說道。
“不過你的演技真的可以的,不去演戲都浪費人才了,哈哈。”他說道。
“謝謝,呵呵。誰會相信一個乞丐講的話”她得意地笑着說。
“你的計劃真的天衣無縫。”他豎起了大拇指。
“也是恰巧有機會,呵呵。”她大言不慚地說道,似乎很自豪的樣子。
此刻的格瑞正在以魂的形態,在屋裏看着這一切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那個聲音問道。
格瑞沒有說話,他一揮手,瞬間兩人猛地反向摔上了天花板,伴隨兩聲慘叫,頓時血如雨下。
“撲通”二人血肉模糊的屍體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這,纔是我想要的,所有。”格瑞拿着那被血殷紅的錢,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