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侯爵 >第三百三十四章 帝權威儀
    吳襄等一衆錦州軍軍官被關寧軍押送着來到了城的大營校場,祖大壽高舉着聖旨跟在後面。 .畢竟在別人的地盤,袁崇煥當然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四周的錦州軍士卒紛紛聚攏過來,見總兵官吳襄被擒,許多人都趕忙回去取來兵器,不到一會兒,袁崇煥一行已經落在千精銳士卒各色長槍短炮的包圍之,周圍無數士卒端着步槍猶疑着,讓見慣了沙場征戰的袁崇煥心不住的打起鼓來。

    要說袁督師這麼多年督撫遼東,本也不是那麼沒用的貨色。但是現在袁崇煥自己知道自己乾的那是要把天捅個大窟窿的買賣,假傳朝廷聖旨,斬殺友軍主將,樁樁件件都夠袁崇煥死十回了!但是隻要這事兒能夠成功,遼東鎮將成爲對抗建奴的唯一依仗,到時候袁崇煥有這樣的砝碼在身,是朝廷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說到底,多年督撫遼東的政治生涯,已經把袁崇煥的利益和遼西將門的利益緊緊的綁在了一起,袁崇煥的地位,權力全部依仗着遼西集團的強大實力,如果袁崇煥不能代替他們發聲,這個龐大的利益集團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他尋找新的代理人。若是到了那個時候,袁督師這麼多年的辛苦經營可徹底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關寧軍團能夠在大明朝地位特殊,拿着全國最高的軍餉,幹着全國最輕的作戰任務,是因爲他們壟斷着遼東邊境的防務,京師距山海關不過六百里,關寧軍的責任重大,朝廷也是沒辦法,不哄着可不行。

    如今多了錦州鎮,壟端顯然被打破了。強大的關寧鐵騎如今已經不是遼東之地唯一的精銳部隊,朝廷對他們的態度越發強硬起來,這些人已經習慣了喫空餉,貪污軍資,從士兵和老百姓身榨取油水。自然對影響了他們發財的錦鎮官兵恨之入骨。

    祖大壽手高舉着“聖旨”,一時半會還是沒人敢動手,雖然現如今大多數錦鎮官兵已經接受過新式教育,但是聖旨的威嚴還是一時半會無法抹除,哪怕強大如錦州鎮也不能免俗。

    關寧軍的士卒押着吳襄幾人來到營地央,數百關寧軍便層層把校場包圍起來,前鋒總兵官祖大壽再次向錦鎮所有圍觀的官兵宣讀聖旨。

    聖旨,是帝權的象徵,是國家意志的體現,哪怕他似乎昏庸和不合理,也是每個人必須遵守的準則。

    錦鎮官兵們所受的教育,是忠誠於明軍律法,步兵操典和軍寺的裁決,這是第一次,帝權的威儀和律法的尊嚴直面發生了猛烈的碰撞。

    按照錦鎮官兵們的想法,未經大理寺軍寺審理,裁決的任何處置命令都是非法和無效,可若是一般的軍令也算了,可是這一回。。。這可是聖旨啊!皇的金口玉言,也可以像之前一樣視作無效嗎?

    沒有人願意看着本來和他們不對付的關寧軍在這裏處死錦鎮的所有高級軍官,因爲這些人一旦全部被殺,整個錦州鎮都有被關寧軍覆滅抹平的危險。

    當廣寧軍的劊子手拿着步槍出現在場後,大批士卒明顯躁動起來,袁崇煥連忙一邊命令士卒擴大警戒範圍,一邊趕緊讓劊子手們準備行刑。

    “不能讓他們這樣殺了軍門!”不知道誰在人羣喊了一嗓子,衆兵士的鼓譟聲越發大了起來。袁崇煥也越來越緊張,嘴角不住的顫抖着,罵罵咧咧的道:“這幫錦州兵還真是邪性了,皇的旨意都不怕?!”

    在袁崇煥的眼,高層的將領們或許仗着兵權傍身,敢對皇的聖旨推諉不受,但是普通的士卒大多出身貧寒,聖旨對於他們而言,無疑是最高的權威代表。而錦州鎮的士卒似乎並沒有多害怕聖旨的威嚴,更多的似乎還是多年隱藏在腦海的思維慣性使然。

    關寧軍的劊子手們紛紛開始給步槍裝彈,錦州軍的士卒們竟然也紛紛開始填裝槍彈,祖大壽,祖大樂幾位關寧軍將領大聲威脅,但是迴應他們的只有冷漠的拉槍栓的聲音,原本早把步槍放下來的士兵們大多平舉其步槍瞄準了那些正在填裝子彈的劊子手們,似乎只要他們真的開槍射殺錦鎮的高級將領,大家會在瞬間讓這些人成爲精銳步槍下的亡魂。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袁崇煥見舉起步槍的錦鎮士卒越來越多,開始逐漸慌亂,最後歇斯底里的叫喊起來:“你們這是要造反嗎?!連皇的旨意都敢違抗,是不是都活膩歪了?”

    袁崇煥不知道的是,從天啓二年建立錦州鎮至今,錦州鎮的層軍官大多都是從軍十年以的老兵了。這些軍官們從一開始接受的是新的化教育,對於戰場之外的生殺予奪,一切都要聽從律法和軍寺的裁決,連皇的聖旨也不能改變。這是一個漫長的,緩緩漸變的過程,李沐花了大量的時間從思想改造西北軍和錦州軍,甚至不惜爲此大規模的解散舊有的軍隊,是爲了讓新軍從對帝權威儀的敬仰,轉而到對軍法的信任和服從。

    “別管他們,趕快行刑。”袁崇煥轉身立刻對手下吩咐道。

    一名關寧軍士卒拿起步槍,抵住了一位錦州軍軍官的後腦勺,這邊槍口剛碰,那邊響起兩三聲步槍擊發之聲,“砰砰”幾下,關寧軍的一個劊子手身便多了幾個流着血的大窟窿,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媽的,一羣廢物!”見局勢越發失控,袁崇煥也知道現在再拿聖旨強行壓人已失去的意義,乾脆抽出佩劍親自陣,一邊大步流星的走到吳襄的面前,一邊狂傲的叫囂道:“來啊,開槍啊,老子是薊遼總督袁崇煥,今天,我親自動手殺了這幾個逆賊,你們錦州軍不怕死的,都給我朝這兒打!”

    袁崇煥站在前面,大批錦州鎮士卒紛紛遲疑了,這位可不是普通的關寧軍士卒,薊遼總督加兵部尚書的袁崇煥,可是大明朝正經的一品官,算是這羣小卒子的腰桿再硬,對袁崇煥下手還是讓他們心下顧慮萬分。

    錦州軍那邊沒了聲音,袁崇煥總算鬆了口氣,他冷冽的目光緩緩的轉向已經被緊緊縛住的總兵官吳襄,對方也正陰冷的望着他。

    袁崇煥心下暢快的舉起了佩劍,今天之後,大明遼東再無錦州軍,到時候收編了這些部隊,進一步壯大力量,我遼東鎮手握重兵,又身兼大明最重要的防務重責,那纔是真正的予取予求,儼然國之國,以後還怕得誰去?

    袁督師的佩劍舉到半空,忽然一股大力從遠處襲來,狠狠的打在了袁崇煥的佩劍,袁督師佩劍脫手,虎口被震得一麻,嚇了一大跳,順着佩劍的方向望過去,一直精鐵所制的羽箭穩穩的插在土裏,尾端還在微微的顫動着。

    “誰?誰人如此膽大包天?!”袁崇煥今天真的快要被氣瘋了,回過頭便是一聲怒吼。

    “袁督師好大的威風啊。”不遠處的營門傳來一陣豪爽的笑聲,聽着袁崇煥臉色又是一變,這個聲音雖然不甚熟悉,但袁督師依稀有些印象,該不會是。。。

    也沒等袁崇煥思考多久,人羣紛紛讓開了道路,欽封平遼總兵官,五軍都督府左都督毛龍帶着數十名東江鎮的親衛出現在袁崇煥的視線。

    遼東一地,大明的三大主要軍力,便是遼鎮袁崇煥,錦州吳襄,和東江鎮毛龍,對於錦鎮和東江鎮來說,遼鎮是擁有十幾萬精兵的龐然大物,任何一方都不可能與之抗衡,只好脣齒相依,互爲倚仗,以避免被強大的遼鎮一口喫掉。

    同屬大明遼東的友軍,國家防務軍事力量,居然互相之間彷彿東漢末年的三國一般,逼着東江鎮和錦州鎮搞起了“聯吳抗曹”那套策略,也算的是這個特殊時代的特有產物,不知該說可笑,還是該嘆可悲。

    毛龍一來,袁崇煥便知今天這個局面無法善了了,於是袁督師拉起吳襄想溜走,沒成想被裏三層外三層的錦鎮官兵們圍住,心無奈之下,只好將吳襄給放了。

    “報!!”袁崇煥正準備打道回去,想着怎麼和朝廷解釋今日矯詔之事,腦子裏一片混亂,渾渾噩噩的了馬,大隊衛士還未啓程,看到一名遼鎮的傳令兵飛馳而來,跪在地,焦聲對袁崇煥道:“啓稟督師,建奴大軍從錦州出兵,直奔寧遠而去,大興,塔山,杏山三座堡壘相繼失陷,滿桂將軍率軍迎戰不敵,被敵軍大敗,損失無算!如今建奴大軍包圍了寧遠城猛攻,祖大成將軍急令小人向督師求援!”

    “什麼?!”袁崇煥遭此晴天霹靂,大爲震驚的道:“誰讓滿桂出城應戰的?!”

    “督師,您不在,寧遠下,只有滿桂將軍是總兵官,其他人哪裏攔得住他啊。。。”傳令兵唯唯諾諾的答道。

    事到如今,袁崇煥這才反應過來,這次出城企圖收復錦州鎮,怕是了客印月那妖婦的計了!只要錦州鎮高官全部被殺,錦鎮一盤散沙自然不足爲慮。遼鎮雖然實力強大,但主將不在,羣龍無首,正是一舉突破遼鎮,拿下寧遠的好時機,樁樁件件,早在敵人彀,可憐袁崇煥想着自己和遼西將門的利益,沒成想到頭來落了個矯詔的惡名,惹了一身騷不說,還爲別人做了嫁衣。

    “妖婦!妖婦!吾必殺汝!必——殺汝!!”袁崇煥大吼數聲,嘴角流出絲絲殷紅鮮血,竟然這麼直直的從馬倒了下去。

    “督師?督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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