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還是妥協了,或者說她也累了,不想再與孫子鬥下去。
在冷兵器盛行的漢朝,的確是有良將有雄師之軍,便足可以稱霸一方,而同時擁有這兩樣的,或爲帝王,或爲諸侯。
挾天子以令諸侯,也不過是兵權在握,背後有支撐,纔敢冒天下之大不闈,失去了兵權的太皇太后,像是沒牙老虎,僅憑爪子,即使是抓住了獵物,嚼不碎,也消化不了!
自從當了黃門總管,包桑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腳步不再慢慢悠悠,而是頗有幾分雷厲風行,劉徹差他辦的事,做得絲毫不差。
別看奏摺每天一大堆,實際,需要處理的並不多,在封國內的大事小事,諸侯不會報朝廷,不僅是想自己處罰,還覺得說出來會丟人,往往擅作主張,大事化小,再獨斷專行。而真正需要處理的是地方性的天災,任命官員,調整稅率等不可避免之事。
這些,
丞相也有更恰當措施,
劉徹修改,
加拍板行了……
處理完政事,也快到正午了,包桑見茶壺裏水快沒了,連忙命人加一些,看了看正懸掛在天空央的太陽,一揮手,便叫了一個黃門去通知庖廚準備膳食。
劉徹不喜歡喫個飯還太過正式,讓侍女將飯菜放在一旁,在奏摺邊吃了起來。
“包桑,你知道一個叫蔡九的黃門麼?”劉徹夾起一塊魚肉,隨口問道。
蔡九與陛下有什麼關係?
陛下怎麼問起了一個無名小卒?
包桑不解,搖頭道:“蔡九是何人,臣不知曉,黃門數量衆多,根本記不得那個人名字叫什麼。”
“你幫朕找到他吧,朕當年還是太子之時,欠他一個承諾,你替朕提拔提拔他,也算是了結這一番主僕之約。”魚肉喫下去後,劉徹叮囑道。
只要不是頂替自己,關照一個手下人,沒什麼大了了的,包桑笑着應道:“臣領旨!”
“張騫家是何景像?”
“算不得富足,卻也還不錯,無一絲衣食方面的缺乏,只是近來無錢翻蓋破舊房屋,老人家時常會長噓短嘆。”
這好辦了,
劉徹宛爾一笑道:“這要你包桑出馬了,但願朕下次再問此問題時,聽到的是一切都好,滿屋笑意盈盈!”
“哈哈哈,陛下您說什麼是什麼,臣只負責去做行!”包桑哈哈大笑道。
給了包桑一個眼神,
再扒了一口飯,
劉徹美美的喫完後,起身伸個懶腰,咂巴咂巴嘴,“朕把這些事交給你,圖的是放心,你也是個老人了,侍奉過父皇,辦事又牢靠,對你來說應該不難辦吧!”
“陛下把臣當牛使嘍!”包桑苦笑道。
這些老臣用起來最放心了,不用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會不用,說話又好聽,有才又逢迎,好有意思的,劉徹最欣賞他們了……
長信殿時常會來一個帶着兩個女孩的婦人,嬉笑着逗留半天會離開,毫無疑問,這是金俗與她的兩個女兒。
王娡臉笑容明顯多了很多,失散多年的女兒已經找回,還很關心她,不論是否因爲身份而故意所爲,還是其他,她都懶得管了,她只知道,這是她親生女兒!
對於母后硬要塞親屬爲官一事,劉徹是很反感的,他也只是略微表示了一番,任了幾個王家子弟不大不小,沒什麼實權的半吊子官職。
還在生兒子的氣,王娡見劉徹過來看望她,一點也不熱切,輕哼道:“皇帝你不是很威風的麼?怎麼還來看哀家這個老婦人?”
“母后,你這麼說,那兒臣走咯?”劉徹佯裝邁腳離開,側身背對着,不讓她看到自己嘴角的笑容。
“不許走!你要是走了,以後別來了,真是氣死哀家了,你這個皇帝做事做得真夠果斷!都忘了你母親是誰麼!”氣呼呼怒斥,王娡拍桌喝道。
真走太過分了,
劉徹可不想做不孝子,
弱弱地前,像個犯錯的孩子,扯着王娡衣角,輕輕搖晃道:“兒臣只是不想無緣無故任人唯親,他們若真的有才,那裏又會不用他們呢?”
“他們會幫你啊!外人那有自家人用的放心?”
“但是他們無德無才便走馬任,不會混亂朝綱麼?這些人,兒臣用的不放心,也不想用!”劉徹苦瓜臉道。
驅散侍女僕從,這才把劉徹拉到一邊,王娡憂心仲仲道:“太皇太后的觸手伸太長了,母后這是爲你着想,朝堂少不了抗衡,單是竇家坐大的話,徹兒你將寸步難行!”
“母后,這些你不用擔心了,皇祖母已經與兒臣定下約定,她不會再管朝政之事,而是安心享受天倫之樂!”
“徹兒你沒騙母后?”
“君無戲言!”
略微舒緩了心緒,似乎還是難以接受這麼輕易解決了,“怎麼會?不應該啊!太皇太后怎麼肯?”
“兵權在握,皇祖母只能退讓!”
“你父皇真是大膽,竟放心讓你手握兵權麼?”王娡疑惑道。
“母后,還有一事,兒臣……得向你……坦誠!”
微合雙眼,消化着方纔聽到讓人喫驚的消息,王娡淡淡道:“說吧,哀家聽着!”
“太尉一職,兒臣已經交給竇嬰了,這也是作爲安撫太皇太后的條件!”
“什麼?你把三公的位置都讓了一尊給竇家人?”睜開雙眼,王娡喫驚道。
“唉!兒臣這也是無奈之舉,不過幸好竇嬰識大體,他更加在乎國家大事,母后不用擔心他會做那傾軋同僚之事!”
木已成舟,
王娡嘆了口氣道:“也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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