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石塊,幾乎都意味着兩個以上的邊軍倒下,盾牌本就極重,被石頭一砸,巨大的衝擊力瞬間讓舉着盾牌的邊軍失去了抵抗力,盾牌壓在他們倒下的身軀上。
“老陸!”
一個邊軍連忙將盾牌從地上擡起來,但是,一切都已經遲了,盾牌的重量,滾石的重量,已經要了他口中老陸的性命。
“老陸!”
他撕心裂肺的喊着,但是地上的人卻是再沒了迴應。
“舉盾!”
燕虹的喊聲在邊軍身後響起,他已經站不住了,這裏纔是他的戰場,配這些邊軍一起戰鬥,纔是他的宿命,而不是躲在後方指揮。
他的手按在嚎哭的邊軍肩上:“舉盾,我們需要這場勝利。”
“是!”
強忍着心底的悲痛,他舉起了盾牌,哪怕他知道這樣做的下場,隨時都有可能被滾石砸死,但他義無反顧的去做了。
“把這城門給老子砸開!”
燕虹也失去了一個邊軍將領的風度,謾罵着,指揮着他們,一次次撞擊着城門。
他別無選擇。
每一次撞擊城門的時間,都是邊軍拿命換來的,每一個邊軍,都在這一刻,將刻在男人骨子裏的血性,發揮的淋漓盡致。
“撞他媽的!”
“幹翻這些狗孃養的!”
“殺一個不虧,殺兩個就賺!”
……
隨着他們的嚎叫,大門再頂不住這樣的撞擊,哀嚎着倒向地面。
然而,入眼的卻不是他們所想象的場景,並不是蠻族整裝待發,入眼的,連一個蠻族都沒有,而是一張張巨大的牀弩。
巨大又猙獰的箭矢正對着城門,正對着那一羣剛推倒城門的邊軍。
牀弩這種武器,從來沒有見蠻族使用過,更別提現在突然間面對這樣的武器,它們的威力毋庸置疑,就連邊軍的牀弩都能擊碎重盾,更別提體型更爲壯碩的蠻族了。
如果不閃不避,不知道有多少邊軍會在這裏喪命。
“都閃開!”
燕虹一聲高喊,腳下一踏,竟是越過這羣人,跳到了隊伍的正前方:“元氣盾!”
元氣一瞬間從他的身體裏涌出來,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張巨大的圓盾,凝實到極致的元氣,給身後的邊軍打了一針定心劑。
有序的撤離,在短短兩秒之內,城門的邊軍已經散了開來,而蠻族也終於砍斷了繩索,
嗡!
每一支箭矢都帶着無可匹敵的氣勢,衝向燕虹的圓盾。
砰!
第一支箭矢直接扎透了圓盾,無數細密的裂縫在元氣匯聚成的圓盾上浮現,但刺穿圓盾,也耗盡了它所有的力氣,無力的跌倒在地。
“後退!所有人後退!”
燕虹聲嘶力竭的吶喊着,這樣的局面,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抵擋了,蠻族牀弩的威力,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上無數分!如果他不想辦法擋下這些弩箭,不難想見,身後的邊軍會像是串糖葫蘆一般,一個個被扎透。
一個莫名的數字突然間從燕虹的嘴中蹦出來。
下一刻,元氣突然間從地面上涌出,空氣中也不斷稀釋出元氣。
砰!砰!
一支支弩箭狠狠的插在圓盾上,圓盾被第一支弩箭打出了無數的裂縫,這一刻,再擋不住這樣的威力,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他們碎了。
只有燕虹毫無遮擋的身體,面對着鋒利的弩箭。
撕!
一支弩箭輕易洞穿了燕虹身上的盔甲,從他背後飛出,又接連刺穿了五個邊軍,這才餘勢未消的停下來。
鮮紅的血一瞬間將燕虹潔白的鎧甲染紅,風攜裹着陣陣炙熱,撲在燕虹的臉上。
但他的神情並沒有任何改變,目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蠻族,他們只有二十人不到,一個個握着武器,警惕的看着燕虹,而他們身後的蠻族,卻是飛快的裝上弩箭,再次拉開弓。
燕虹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撕裂胸口的疼痛襲來,嘴裏滿是猩甜。他知道那是血的味道,多少年了,那種感覺依舊是如此的熟悉。
“炙天九盾,起!”
他能感覺到胸口傳來的陣陣炙熱,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現在絕對不是放鬆的時刻,他需要堅持,身後的邊軍,需要他的保護。
九層圓盾一一在他面前張開,攔住了眼前的牀弩,但是他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徒勞罷了。
牀弩的威力實在太過巨大,自己雖然能夠爲身後的邊軍再擋下一輪射擊,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緩緩轉過身,他看着那一張張熟悉的面龐,他們眼底有疑惑,有害怕,還有那麼些許的畏懼。
不斷從高牆上滾落的石塊,不斷的帶走一個個邊軍的姓名,在遠處,不斷有邊軍倒在蠻族的箭矢之下。
這注定了是一場無法獲勝的戰鬥。
“兄弟們,抱歉了……”
燕虹心底生出的是無數的愧疚,如果沒有選擇這一條路,現在,他應該正和自己的手下,在銅門關內插科打諢,雖然要隨時提防着蠻族的入侵,但有着銅門關的城牆,還有幾乎完美的地勢,絕對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傷亡。
他知道自己帶着他們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從離開銅門關的那一刻起。
在攻下東臨關之後,他也有想過就此撤軍,但是,他沒有,當他將部隊安扎在漁湖關外時,一切就都註定了。
他們沒有任何退路。
這羣傷殘的邊軍,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退路,在這片空曠的沙漠之上,一旦被蠻族追上,將無一人能夠倖免。
“但是我不後悔……”
說完,燕虹轉過身,看着眼前的蠻族,笑容裏帶着幾分苦澀。
如果上天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一定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因爲他是燕虹,他是那一個堅定相信着,邊軍不比蠻族差的銅門關將軍!
“將軍!”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