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罵名也好,稱讚也罷,那一切,都和自己無關,胸口被洞穿,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將軍!”
一個邊軍衝到了燕虹身邊,替他捂住胸口的巨大窟窿,他着急無比,燕虹是他心中的神,見證神的隕落,更讓他心底生出無數的畏懼,無處不在的慌亂與不安。
燕虹若是倒下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會如何。
“將軍,我來陪你了,黃泉路上我們做個伴。”
燕虹的副官拖着腿,上面插着蠻族的箭矢,淋淋鮮血見證了他每一個腳印。
更多的邊軍涌了進來,他們將燕虹團團圍在中間,而此時,擋住牀弩箭矢的圓盾,已經只剩下兩個。
沒有任何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和理智,那是對未知的恐懼,是刻在人們骨子裏的畏懼。
但是,如果能有那麼一個人站在自己身邊,能夠感受到他們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的時候,死亡,也就不那麼讓人畏懼。
燕虹忍着胸口的疼痛,忍着幾乎無法呼吸帶來的窒息感,再忍不住心底的悲涼,淚水順着臉龐滑下,他緊握着身邊人的手,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眩暈和窒息感,讓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
哪怕隔了老遠,他彷彿也聽見了張昆的殺喊聲。
“刷!”
一劍割開眼前蠻族的脖子,張昆腳步一陣踉蹌,在如此高強度的戰鬥之下,他沒有任何喘息的餘地,就算是利用蠻族功法修煉的身體,依舊不能扛得住這樣的消耗。
每一秒鐘都要面對無數蠻族的進攻,每一秒,他都要不斷在心裏計算着,躲避蠻族的傷害,並且及時的反擊,考慮隨後的退路,到了最後,這一切都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他彷彿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重複着自己的動作,忘了時間,忘了地點,只知道不斷的殺戮着眼前的蠻族,腳下蠻族的屍體已經壘成了一座高臺,而他就是站在這座高臺之上的魔王。
直到最後一個蠻族倒下,張昆有些茫然的看着四周,入眼的,是一片空曠的沙漠,除了他,再沒有人站着。
咚。
張昆半跪在地上,汗水彷彿下雨般不斷從額頭上滑落,他握着謙墨劍的手在微微顫抖,汗水和血水將他的戰袍打溼,黏着黃沙,穿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但他現在有點享受這種感覺,因爲,這證明他是活着的那一個人,他的希望還沒有破滅。
“這蠻族功法,卻是別有一番見解。”
喘息之後,張昆回味着先前的戰鬥,若是沒有蠻族功法的支撐,換了任何一種人類的功法,都不能支撐他完成如此高強度的戰鬥。
“用元氣應該能更快的打敗對手。”
張昆甩了甩腦袋,將最後一點虛弱從身體裏驅逐。只是用血氣草和血氣花各修煉了一次,張昆身體的恢復力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地步。
人類使用元氣,殺傷力要比蠻族的功法更爲強大,但在耐力上,卻是蠻族的功法更勝一籌。
站起身,張昆感受到腳下蠻族的身體還在扭動,謙墨劍淡然刺下。
在戰場之上,從來就就沒有仁慈二字可言。
只是朝着燕虹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他就無奈的搖頭,這場戰鬥,柯蠻佔據了絕對的主導地位,現在邊軍正一步步走進他們設下的陷阱,除了在臨死前的掙扎,什麼都做不了。
但他並沒有上前幫助的心思,因爲這邊的敗局已定,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的話,如果燕虹沒有任何的援軍,敗北只是時間的問題。
“張昆你沒事?那燕虹在哪裏?”
幾乎只是在轉眼間,寧玉道長就出現在張昆身前,見他沒事,猜到這場劫難應該在燕虹身上。
這可是一場死劫,他不願意看着燕虹或者張昆隕落在此地,那些都是邊軍的損失,是人類的損失。
尤其是張昆,他身上的命數可不簡單,如果他死在這裏,對人類而言,可不只是失去了一個將軍這麼簡單。
“燕虹在城門,陷入苦戰了。”
既然寧玉道長出現,那麼燕虹的安危就不用自己擔心了,而且,既然寧玉道長出現,那就說明,漁湖關已經被拿下來了。
因爲他從來沒有見過寧玉道長出手,但是那是可以輕易擊敗青燈掌門的存在,無論怎麼看,他都不是一般人,不止是傳聞,還有他身上的那種氣勢,雖然淡漠,但是透着威嚴。
現在既然能夠孤身趕來,說明他有着左右戰局的實力,否則,他的出現就沒有任何意義。
“你在此地等我一番。”
說完,寧玉道長看了一眼地上黑壓壓一片的蠻族,心底閃過一絲驚駭,這張昆,着實恐怖。
不愧是被命運選中的那個人。
“一氣化三清!”
寧玉道長一聲厲喝,身子瞬間變成了三個。
其中一個飛快的趕向燕虹所在的城門,而另一個卻是轉身看着張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什麼?”
“牆。”
張昆指了指漁湖關上的高牆,上面還可以看見許多蠻族正在挽弓搭箭。正是這面高牆,成了張昆和燕虹無法越過的障礙。
因爲它的存在,成了蠻族對邊軍爲肆無忌憚的保障。
只要摧毀了這面城牆,張昆相信,以邊軍的勇猛,攻陷漁湖關並不是什麼難事。
“好。”
說完,寧玉道長的另一道分身就踏空而去。
張昆看得心裏一陣盪漾,只要自己能夠剷除掉識海中的那一道意識,自己就能夠重新使用元氣,到時候,自己再不用像現在這樣憋屈,對付這樣的敵人,完全可以大面積的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