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並未立即作答,卻轉過身,指着這片谷地,問道:“付小哥認爲這天下谷如何”
付豪心中瞭然,剛纔的小女孩所說的天下谷果然就指此處。
“天地造化,鍾靈毓秀,暗合天玄,蘊藏神機”付豪由衷讚歎。
薛楚卻彷彿沒有聽見,反而回答了付豪之前的問題:“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下山亦是上山,上山也是下山。”
付豪眉頭皺起,這薛楚分明和之前的十八器癡是一夥的。
“薛老哥,莫非你也是來阻攔我的”
薛楚輕咳兩聲,看着付豪說:“唉,年紀大了,打打殺殺的已經不適合我了。”
付豪心中腹誹,我靠,要不要這樣演啊,剛纔你還揹着一捆柴在山道上健步如飛,歡快地唱着歌。再說你除了臉黑了些,比我也就大個十幾歲,裝什麼老弱
雖然這樣想,但付豪還是要順着他的話來,看看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既然這樣,我就讓薛老哥先出手吧”
“付小哥果然俠義風範”付豪話還沒說完就被薛楚打斷,只見後者腰也直起來了,咳嗽也好了,甚至臉都白了一點。
薛楚面露喜色地走到一處竹林前,並招呼付豪過來一看。
付豪暗罵一聲老狐狸,也同樣面帶微笑地走到竹林前。
“請看此竹。”
付豪順着薛楚的手指看去,只見這棵竹約莫嬰兒拳頭粗細,通體卻不是綠色,而是像鐵一樣的黑色,上面有一些銀色斑點,好似淚痕,又如星輝。
“天星竹”付豪微訝,越發覺得這天下谷中神祕莫測。
天星竹雖也屬竹類一種,但卻頗爲奇特。此竹三年冒筍,剛冒出的竹筍是綠色的,又三年不長,過三年變色,再三年方纔成竹,竹生星斑,綺麗非凡。
這些雖然也算一奇,但卻不足以讓它如此有名。實在是天星竹習性古怪,喜歡站陰靠陽,十尺之內再無旁物才能存活。就是這竹和那些結叢生長的竹子不同,必須一棵佔據十尺見方的地方,不能有其他植物,還要紮根在陰涼的地方但是同時曬着太陽。
所以在山谷裏能看到天星竹實屬罕見,更別說這麼一大片天星竹了。
爲何付豪對這種竹子瞭解得這麼詳細,因爲韋覺就曾經移活過一棵,給他巴拉巴拉吹了半個月,想不記住都難。
薛楚對付豪的驚訝很滿意,他笑着說:“既然付小哥認識,想必也知道這天星竹的特點吧。”
付豪好像明白了薛楚的意思:“天星竹韌性極強,除非連根拔起,否則很難得到整竹,因爲它的材質特殊,一旦受到砍擊,就會整棵竹子都裂開。”
薛楚點點頭,道:“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付小哥所言半分不假”轉而又說道,“我在天門山砍柴多年,別的不會,砍竹子倒有一套,不若我們比比砍竹如何”
付豪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怎麼個比法”
“我二人一攻一守,攻的人砍竹,守的人護竹,不許互相攻擊,限制三招之內。當然,攻的人也要得到一根整竹纔算贏。付小哥以爲如何”
付豪也覺得有些意思,當即說道:“如此,就和薛老哥比試一下也無妨”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付豪心裏鄙視,想着一會讓你好看。
“既然這樣,那便開始吧”薛楚摘下腰間的柴刀,柴刀樣式普通,刀身向下彎曲,刀柄不算長,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之處。
付豪眼角一瞥,已經知道這把柴刀的不簡單,無他,唯一快字。
這把柴刀不知是何材質,刀身烏黑,刀刃卻雪白,就像山間一縷新雪,恰如浪間的銀魚翻了一下肚皮。
“付小哥可需要兵器”薛楚友好地問了一下。
“身即兵刃,一拳足矣”付豪擺手道。
“好氣魄,果然英雄年少”
兩人分站在這棵天星竹的兩側,眼光都在彼此身上,一時都沒有動手。
付豪眼睛注意着薛楚,心思急轉,這薛楚明知道天星竹受到砍擊便會裂開,還如此自信地拿出柴刀,想必經驗頗深,成竹在胸,絕不能讓他的刀順着他的心意砍到竹子。
付豪輕提真氣,內力匯聚到雙手手指之上,已有了應對之法。
竹葉輕輕搖晃了一下,一道白光閃到了付豪的眼,砍柴刀便向竹根砍去。
薛楚有信心,只要它的刀碰到天星竹,那麼這場比試便勝負已定。
旁人不知,他卻知道,天星竹固然不好砍,但是竹身上有三道環形紋理,如能順着紋理一刀砍下,就可得到整竹。
多年砍柴,薛楚的刀唯一快字,而他揮刀唯一準字。
刀刃就要碰到竹身,但下一刻,薛楚的刀急忙收回。
因爲在他的刀落點之處,有一根散發玉石之光的手指。
手指輕輕點在竹子身上,將天星竹微微壓斜。
這一斜,砍柴刀的軌跡就不會和那道紋理完美重合。強行砍下去,縱然再快,也會讓竹子裂開。
所以薛楚只能收刀。
薛楚面上微凝,他沒有想到自己刀刃的閃光沒有將付豪晃住,更沒有想到付豪的應對方法竟是如此之妙。
彷彿看穿了自己的意圖,是奇特巧合,抑或將計就計
但不論如何,唯有自己知道天星竹身上的三道紋理,他不可能全部防住。
想到這,薛楚心中大定。
收回的刀片刻未停,又直奔天星竹砍去,這一刀其實也在一條紋理之上,看似隨意亂砍,實則留有後手。付豪若是來防,便中了自己的一計;若是不防,那麼自己就順勢砍下,贏得比試。半真半假,你防是不防
似乎正中了薛楚的圈套,又彷彿證實了剛纔只是巧合,付豪的手指依然向上提起,欲要擋住砍柴刀。
薛楚心中大定,砍柴刀繞竹旋轉一週,再度回到他的手中,讓付豪的防守成了無用之功。
刀勢不停,翻身朝天星竹身上另一道環形紋理砍去。
可惜,這一刀註定也只能收回。
薛楚心中大呼不可能,付豪依然滿臉輕鬆。
因爲在那道紋理旁,還有一根手指。
薛楚直直地盯着付豪,想要從他臉上看出花來,將自己的兩招輕描淡寫擋下,這個年輕人是怎麼做到的
付豪伸出兩隻手的中指,笑道:“薛老哥可別忘了,我可是有兩隻手的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