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繼任者 >第508章 土竈鍋巴粥(一)
    酒雖然不好,但菜似乎很合胃口,大家喫得津津有味。由於心情好,大家你來我往,互相喝了不少酒。

    “柴火燒的土竈鍋巴粥呢這可是正宗的美食啊。”縱捭集團黨組書記、董事長路宜軍說。

    “沒聞到香味嗎馬上上來。”我說。

    一陣飯香味飄過來,柴火燒的農家土竈鍋巴粥上桌了。

    每人面前放了一碗,大家呼哧呼哧地喫起來,喫得津津有味,有的還加了一碗。

    “我特別想念我老家的鍋巴粥,想念那種柴火燒出的鍋巴獨有的香味兒。我們現在喝的鍋巴粥,正是我印象中的鍋巴粥。”路董事長說。

    “說說你鍋巴粥的故事吧,不能什麼都讓小剛說了,不能讓小剛包場了。”省委書記上官雲飛說。

    “好吧,我就給大家聊一聊鍋巴粥吧。”路董事長說。

    “小時候,我家裏都是用柴火做飯,用老式竈臺做鍋巴粥非常方便。我母親煮飯,我就在一旁添火。她把米放進鍋裏熬煮,然後開始洗菜,切菜,我時不時地揭鍋蓋,看看米煮開花了沒有。”路董事長說。

    “米煮開花後,母親趕快舀起來,放進筲箕裏,筲箕下面是一個陶瓷盆,濃濃的米湯順勢流進陶瓷盆裏。這米湯就是做鍋巴粥最好的材料。”路董事長說。

    “燜飯是技術活。母親將煮熟的米飯放進鍋裏,用筷子劃拉成一座小山似的,戳許多洞,順勢舀半碗水,往飯裏均勻的淋一次,蓋上鍋蓋,便燒火燜飯。這火,不大不小,太大了,容易使飯燒焦,鍋巴黑糊糊的,不好喫;火太小了,燒不出鍋巴,鍋巴粥也做不成。”路董事長說。

    “每到燜飯這環節,母親總是拿過我手裏的火叉,親自燒火,找一個軟軟的草把子,塞進竈膛裏,趁着餘熱,使勁地往裏吹了吹,草把子便熊熊燃燒起來。接着,她用火叉在竈膛裏翻些灰蓋在草把子上,將火叉壓在草把子身上,這大火,便壓下陣去了。”路董事長說。

    “一陣陣飯香撲鼻而來,母親趕緊盛起飯,將米飯鏟進筲箕裏,鍋面上留下很大一個漏斗形的大鍋巴。母親將鍋巴輕輕剷起來,搗碎,倒進溫熱的米湯,用大火煮了。”路董事長說,

    “待米湯燒開,用文火,慢慢熬煮,半個多小時工夫,一鍋香濃爽滑的鍋巴粥就好了。還未揭開鍋蓋,一股濃香便縈繞廚房,我不禁口舌生津,趕緊拿碗朝竈臺奔去。舀起鍋巴粥,狼吞虎嚥地喫起來。現在想起來,那不僅僅是喫粥,那是一種享受。”路董事長說。

    “我也有類似的經歷,只要在農村長大的孩子,應該都有這樣類似的經歷。”上官書記說。

    “上官啊,你是不是把你記憶中的鍋巴粥說一下呢”路董事長說。

    “好啊,恭敬不如從命。所謂美食,在不同人的嘴裏會有不同的感覺。一些人可能認爲美食是那些經過千錘百煉、千古流傳、不斷革新、反覆研磨,被普遍讚譽爲美味的經典口味,比如八大菜系,皆可稱爲美食。”上官書記說。

    “而另一些人可能認爲,美食是在喫一種理念,在喫理念的這些人當中,多是爲了健身,爲了延壽之目的,才堅持不懈地喫,久喫生情,故視之爲尤物。還有一部分人家庭貧困,捉襟見肘時,口中常年的寡淡,則認爲美食就是多放油,多放肉。”上官書記說。

    “比如朱元璋的珍珠翡翠白玉湯。而在我看來,美食就是在喫一份回憶,在我還是懵懂少年時,就認爲最美味的食物是喫完飯後,奶奶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鍋巴粥。”上官書記說。

    “小時候,家裏沒有電飯煲,都是用土坯砌成的老式竈臺,塞一把柴禾,炊煙裊裊,井罐中的水燒得滋滋的響,奶奶用半個葫蘆做成的瓢,舀一點水,淘一點米,直到最後將米中的沙子都篩出來,淘好的米倒進竈鍋裏,加適量的水,就開始往竈膛裏一把把地塞柴火,煙霧繚繞中,看着米煮開花了。”上官書記說。

    “奶奶就趕快將米舀起來,放進一個專門盛飯的簸箕裏,簸箕下面放一個大大的瓷盆,牛奶一般粘稠的米湯,就順着簸箕縫隙流進瓷盆裏,這米湯就是做鍋巴粥不能缺少的元素。”上官書記說。

    “瀝出米湯後的飯,只是個半成品,將米飯重新入鍋燜煮。用筷子把米飯劃拉成一座小山似的,

    然後拿筷子在上面插許多小洞,奶奶說這樣做的飯纔不會夾生。待到米飯煮熟時,將上面的米飯鏟進簸箕裏,留下的是貼着鍋底的一個很大的漏斗型鍋巴,這又是鍋巴粥的另一必備元素。”上官書記說。

    “將鍋巴輕輕剷起來,用鍋鏟搗碎,倒進溫熱的米湯,用文火再慢慢煮一會兒,一鍋香噴噴的鍋巴粥就好了。我迫不及待地盛了一碗,讓濃濃的鍋巴香瀰漫我的嗅覺和身心。鍋巴粥稠稠的,粘粘的,聞着都香,啜上一口,家的滋味就在這濃稠的粥裏被喝進了心間。”上官書記說。

    “現如今,雖然我喫過許許多多的飯店餐館的鍋巴粥,但想要找到一家能做出正宗的、地道的土竈鍋巴粥,卻很難很難。記憶裏,依然留存着奶奶煮的鍋巴粥那噴香的滋味,這滋味綿延在我的成長歲月,叫我時時回憶起童年的味道。”上官書記說。

    “今天,我很感謝翁書記、盧市長、錢縣長、小剛,讓我真正嚐到了正宗的、地道的土竈鍋巴粥,讓我再次想到了我奶奶,想起了童年的味道。如果時光能倒流,我真希望回到童年。”上官書記說。

    “冷省長,光悶着頭喫不行啊,你是不是講一下你的鍋巴粥故事呢”路董事長說。

    “好啊,此情此景,你不說,我也要講。”冷省長說。

    “在我生活的小城,對於喫,有句諺語叫花園紅燒肉,稻草鍋巴粥。紅燒肉小鍋小竈可以做,但原汁原味的鍋巴粥卻難以做出來。這是因爲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一沒有土竈,二沒有稻草,想喫都做不出來。”冷省長說。

    “鍋巴粥是我一家人的最愛,尤其是母親,到城裏後念念不忘。在母親的帶動下,我也特別喜歡喫鍋巴粥。我記得多年以前,住在城郊的姐姐老房子改造,爲了讓母親喫上鍋巴粥,她在廚房打了個土竈。土竈砌紅磚,抹水泥,煙囪倚牆腳上行,竈面兩口鍋,一裏一外,裏邊鍋燒開水,外鍋煮飯,鍋邊沿都鋪着白瓷片,美觀又實用。”冷省長說。

    “母親執意要親手煮鍋巴粥。煮鍋巴粥,得小火燜鍋巴。姐姐沒有種田,稻草是沒有的,做房子的廢舊木料倒有不少。木料劈成乾柴後火焰太旺,爲了準備細柴火,母親到山上耙了一籃子松毛,又在院子裏的樹下掃了一袋子落葉。在姐姐家,母親摸着竈臺高興得合不攏嘴。”冷省長說。

    “母親熟練地淘好米,在兩口鍋裏上好水,用松毛引着火,又在竈門口慢慢添加乾柴。柴燒起來了,紅紅的火苗舔着鍋底。看鍋蓋上冒出水汽,母親把盆裏的米倒入外邊的鍋裏,一會坐下用火鉗添幾根乾柴,一會彎腰用鍋鏟攪動鍋裏的米。竈膛的柴呼呼燃燒,鍋裏的米翻騰跳躍。”冷省長說。

    “米煮得半生熟的時候,母親退了些柴火,把飯篩子擱在鋁盆上,舀起鍋裏的米飯到篩子裏過濾。很快,篩子裏是半生的米飯,鋁盆裏是濃稠的白米湯。”冷省長說。

    “母親把飯倒進鍋裏,用筷子疏散,戳幾個氣眼,把臭豆腐蒸在鍋邊,蓋上鍋蓋返身到竈下,夾一把松毛落葉丟到紅彤彤的柴燼上。瞬間,松毛噼啪作響,不高的火焰蠶食着樹葉,松香飯香瀰漫開來。”冷省長說。

    “母親在鄉里老家用了幾十年土竈,最清楚蒸鍋巴要小火,農家話叫慢慢蓄。過去的稻草火焰低,溫度不高,一個草把子燒完,將熄未熄的草灰溫騰騰的,把鍋底的米飯蓄得恰到火候。”冷省長說。

    “母親用松毛落葉代替稻草,隔一會加一把,小火慢燒,蒸汽冉冉上升。十來分鐘後開鍋,米飯飄香。母親揭開鍋盛飯,一層厚厚的鍋巴黏在鍋底,沿圈剷起,黃燦燦的如一面餅。她邊掐一塊丟到嘴裏嚼得脆響,邊把一盆米湯倒進鍋裏。”冷省長說。

    “刺啦刺啦,鍋裏開了花,鍋巴發軟,米湯冒泡。母親又夾一些松毛到竈膛,慢慢煮,慢慢燜,待米湯飄出一層白沫,一鍋香氣四溢的鍋巴粥便煮好了。”冷省長說。

    “母親平時飯量小,端起鍋巴粥卻能喫三碗。邊喫講過去的事,說饑荒時,外婆用一口粥救了她的命;說她生我們時,啥都喫不下,就是鍋巴粥能讓她開胃;還說紅燒肉再好,是有錢人的口食,鍋巴粥是原味,原味的東西纔是屬於我們的。”冷省長說。

    “我們現在喫的鍋巴粥,跟我記憶中的鍋巴粥完全是一個味道。路董事長說,吃出了一種享受。上官書記說,吃出了童年的味道。而我覺得,我吃出了一種母親爲我們操勞的味道。”冷省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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