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腳回了寢宮,後腳四哥就追來了。不過我沒給他找我興師問罪的機會,讓仙娥把他擋在外頭。

    翌日,白契那廝果然來了。

    不過我有先見之明,早已讓我守山仙將嚴防死守,不讓他進山。

    聽靈婉回來說,白契在山下被阻,倒也沒有強闖,也沒有堅持,就走了。

    我鬆了口氣,爲自己的先見之明而鼓掌。

    但到了晚上,我正要準備就寢,屋外響來急切的腳步聲,燕靈敲了三下門板,我揚聲道:“燕靈,這麼晚了還有事嗎”

    今晚值夜的是燕靈。

    “公主,剛纔靖揚神君派人來,說要請黑瞳去蛇族。”

    黑瞳是一隻檀長治病的逐木鳥仙,是翼族公認的神醫,擅治各類凝難雜症。神仙不生病,卻容易受傷,比如練功練到走火入魔,或被敵人的詭異法寶所傷,就是通通的骨折也需要黑瞳親自出馬,因爲再好的仙丹都是不得法的,必須要有系統的醫治手法。黑瞳在沐澤龍洲還是擁有較超然的地位。

    蛇族也是有大夫的,這回卻要借用翼族的黑瞳,那麼受傷的人要麼是身受重傷,要麼是身份貴重。我就問:“可有問過,是何人受了傷”

    “據說是靖揚神君的公子,玄冥天君。”

    坤海受傷了

    我翻身下了牀,打開門:“怎麼受傷的,傷得很嚴重嗎”

    燕靈回答:“這個不大清楚,應該挺嚴重的吧,不然也不會厚着臉皮半夜來請黑瞳了。”

    我心亂如麻,一想到坤海受了重傷,哪還坐得住,吩咐了幾句,就往靈霧山飛去。燕靈在背後追着我,問我各種必去的理由。

    夜間冷風刺得皮膚隱隱作痛,整片天地籠罩在一片漆黑當中。我沒有叫儀仗隊,也沒有叫青鶴,只抓着黑瞳的手,施展飛行術迎着冷風往靈霧山奔去。

    黑瞳只是啄木鳥仙,飛行速度只是普通,如今被我拖着,如流星般劃過天際的速度,黑瞳被半空中的罡氣吹得叫苦不迭:“我不行了,公主,無法呼吸了。”

    我施展仙法,在他面前護了一層仙障,不讓因速度而變厲的風傷着他。

    燕靈費了些功夫才追上我,狂風已把她頭髮吹成一條直線,座駕與自行飛行就是不一樣,光空氣當中的厲風就能讓人脫一層皮。

    “公主,白契兒子受傷關您什麼事值得大半夜就追去嗎”燕靈很是不解,更多的還是對我行爲詭異的疑惑。

    我心亂如麻:“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以後再給你解釋吧。”

    靈霧山很快就到了,我和燕靈雙雙落到靈霧山山門口。

    守衛仙將大概是得了吩咐,遠遠就開了山門放我們進去,並對我們說:“公主可直接去思靜軒。”

    又是思靜軒。

    我心頭傳來不好的預感,但因擔憂坤海,並未想太多,我們駕着祥雲,越過腳下佔地廣闊的靈蛇宮上方,直奔半山腰。

    靈霧山地形與棲鳳山大不一樣,靈霧山山勢並不高,但佔地廣闊,深澗山泉,流水瀑布隨處可見,遍山瓜果,就算身在半空,也能依稀聞到鼻間飄來的瓜果之香。

    妖族中,唯獨翼族與蛇族喜食瓜果。

    白契的思靜軒,卻是遠離山泉瀑布,相當清靜,大概是設了隔音陣法的緣故。

    我擔心坤海的傷勢,也顧不得禮節問題了,帶着黑瞳直接飛進思靜軒。我卻不料白契的思靜軒居然也設有陣法,我腳下的祥雲生生撞到一個無形的屏障,又被彈了回來。我和黑瞳燕靈毫無防備,從祥雲上落下。

    幸而我趕緊施展仙法,穩住身形,徐徐降落地面。

    玄豐和白敬已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朝我恭身施禮:“公主,蛇君正在裏頭,請公主和黑瞳大夫隨我來。”

    我擔心坤海傷勢,也沒功夫過問剛纔差點讓我丟醜的破事,沉着臉進入思靜軒。

    進入思靜軒,又穿過厚厚石牆,在玄豐帶領下,來到白契的寢殿。

    那張我昨晚才參觀過的巨大無比的牀上,正躺着滿身鮮血的男子,頭髮散亂地披在潔白潔頭上,滿面血污,已看不出原來英俊白皙的臉龐。坤海光裸着上半身,胸膛上一道深見骨頭的傷口,似是用利器由上而下砍中,外翻的傷口看起來觸目揪心。

    “坤海。”我的心臟緊緊被揪起一團,想也不想就奔上前去,蹲在牀前,一手去握坤海的手腕,一手去探他的心口。

    心跳微弱,脈搏似有似無,傷勢果然沉重。我趕緊讓黑瞳給坤海遼傷。

    黑瞳挽着袖子上前,跪坐在牀前,開始把脈並探視傷口,我則後退一步,擔憂地看着牀上的坤海,問:“坤海怎麼傷成這樣,是何人所爲”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說話的聲音,不由看向玄豐和白區,二人神色尷尬,低下頭去。

    我正自納悶,燕靈已輕聲提醒我:“公主,靖揚神君什麼時候改名了”

    “什麼”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燕靈又說:“奴婢記得靖揚神君叫白契吧,什麼時候更名爲坤海了”

    我雙眼發直,趕緊看向牀上的人。儘管頭髮披散,滿臉血污,可分明就是白契本人。

    一道天雷轟然砸向我,砸得我又疼又怒。一切的種種不合理和我內心深處傳來的種種疑惑全在這句話中得到了完美詮釋。

    躺在牀上的人分明就是白契,也只有我這種關心則亂的蠢蛋纔會先入爲主地把白契認成是坤海。

    難怪這張臉躺在牀上,屋子裏那麼多人服侍,還任由他滿面血污。

    也因爲我太關心坤海了,以至於亂了方寸,鬧出這樣的笑話。

    “你們居然騙我”我憤怒地瞪着玄豐,“是誰告訴我坤海受傷了”

    玄豐和白敬不住地作揖施禮,向我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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