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皇后身上唯一的價值,不就只剩一個柳家了嗎,虧她如此沾沾自喜,真是愚蠢。
陳淑妃說完,便扭着自己的細腰往佛堂走去,柳皇后沒眼力見兒,她可是有的。
看着狐媚似的陳淑妃離開,而隨行旁邊的官員一個個從她身邊經過,用詫異的眼光看着她,柳皇后只覺得自己的頭一疼,眉頭越是緊鎖,越覺得難受,彷彿腦子裏有一堆咬人的蟲子,晃着腦袋想要把它們甩掉,竟一時沒了氣力,昏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許歡歌抱着刀看着柳皇后倒在地上,感嘆了一聲,對身後的士兵說道:“通知皇后娘娘的隨身宮女,讓她們把娘娘送回廂房。”
“是。”士兵領命,立即去了廂房把宮女喊來。
許歡歌站在佛堂前,聽着裏面亂七八糟、文縐縐、酸溜溜的禪語,覺得很是頭大,也覺得有些諷刺。
“結髮妻子倒在外面,皇上還真是連問都不問一句,可悲,可笑。”許歡歌抱着刀,看着金身佛像,嘴角掛着一抹嘲笑。
她想要跳出世俗,不再當之前那般做男人的依附品的女子,這一世,她成功了。
可是卻有千千萬萬的女子日日盼着自己的夫君可以回頭看自己一眼,可他們能,眼裏看着的確實那些更年輕更好看的女子,何來全心全意的歡喜
而這被人供奉的神明,何時真心聽過她們的聲音
許歡歌搖了搖頭,走下來佛堂的臺階,往外走去。
“將軍。”夏枯跟在許歡歌身後,與許歡歌相同,無心裏面的靡靡禪音,與之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正注意着裏面的某個人。
許歡歌回頭,見夏枯站在門邊,腳步都不曾挪過。
夏枯看了一眼佛堂,這才跑下臺階,來到許歡歌面前請示道:“將軍,我想留在此處,聽聽無塵大師講禪。”
許歡歌挑眉,看着夏枯的眼裏充滿了好奇,問道:“你居然好這口”
夏枯一愣,握着佩劍的手緊了緊,默默點頭。
許歡歌也不是什麼固執的人,雖然她不喜歡,但別人喜不喜歡她就管不着了,擺手說道:“去吧去吧,記得低調點,我四處逛逛。”
夏枯立即面露喜色,往佛堂走去,竟未察覺迎面而來一個小沙彌。
“哎喲”小沙彌捂着自己被撞到的頭,正想擡頭提醒一下這位莽撞的施主,卻看見一個十分熟悉的面容,“夏施主”
夏枯立即忘記道歉,慌張地丟下一句話:“你認錯人了”之後便倉惶地離開。
許歡歌看着夏枯的背影歪了歪頭,伸手攔住了過路的小沙彌,那小沙彌看着十五六歲的模樣,很是疑惑自己爲什麼被人攔住了。
“你認識夏枯”許歡歌問道。
小沙彌點頭:“認識啊,夏施主以前就住在寒山寺,不過已經離開許久了。”
從山南迴來以後,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夏枯,他太過優秀,整個北大營的士兵裏找不出第二人比他還要好。
偏偏就是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夏枯的身份並不普通,一邊想要重用他,卻又不太放心他。
但若是他真的出自寒山寺,如此一個小破廟,怎麼可能培養的出這樣的人才雖然她對這一個個鋥光瓦亮的禿瓢沒什麼興趣,但既然哥哥說他們信得過,那至少寒山寺是沒有問題的。
許歡歌又問:“夏枯是什麼時候離開寒山寺的”
小沙彌掰着手指算了算,回答道:“大概八年了。”
“京城之亂”哥哥剛於她提及此事,所以許歡歌對八年前的京城之亂很是記憶深刻。
小沙彌:“對對對就是在那個時候,夏施主離開了寒山寺。”他那個時候還小,在那場屠戮中喪失了雙親,還是無塵大師將他收留,否則他如今不知流浪何處。
許歡歌卻對此有不同想法,她記得名冊上,夏枯的年紀也才二十二,八年前的他離開了寒山寺不就是羊入虎口
當年的京城之亂她還在雲家訓練閨閣禮儀,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如今看來,當年的京城之亂定是不小的事。
許歡歌拉着小沙彌坐在了階梯上,一臉八卦地問道:“小師父,給姐姐講講當年的事唄”
小沙彌連忙擺手,拒絕回答:“不行,住持不讓提的。”
“不讓提”許歡歌內心詫異,這有何不讓提當年京城之亂,寒山寺也算是功臣,豐功偉績卻不讓提,難不成有貓膩許歡歌的心中更是好奇得癢癢,眼巴巴地說道:“你就與我說說,我好奇得很不然”
說着,許歡歌從腰間拿出了兩顆糖果遞給小沙彌,說道:“不然我給你這個,你與我說”
小沙彌看了她手上的紅紙糖果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女施主,這是您在佛堂中拿的吧”
許歡歌覺着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蹭了蹭自己的鼻尖,解釋道:“我這是想沾沾你們寒山寺的光。”
小沙彌根本聽不得許歡歌的解釋,輕哼了一聲,拿着自己的掃把便走開了。
“你這小榆木”許歡歌朝小沙彌喊了一聲,站起身正要追上去,便看見雪中一人執傘緩緩朝她走來。
那人身着一身的白,甚至要比一地的雪還要惹目,他的長髮半束半披,顯得格外仙氣。
白淨的手握着一把黑色的傘,擋住了他的面貌,平添了幾點神祕。
但許歡歌一眼就認出了來者,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個把白衣服穿的這麼好看的人,也找不出老喜歡這麼個戴孝穿法的。
葉辭緩緩擡起紙傘,露出他那一張驚世絕倫的臉,看着許歡歌手裏握着的糖,忍俊不禁。
許歡歌呵笑了一聲,說道:“有什麼好笑的。你不去聽那個無塵講經,來這兒做什麼”
葉辭搖了搖頭,很是惋惜地說道:“無塵大師說他點化不了安之,便把安之趕出來了。”